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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按照时间算,这个时间点,张良就算是手脚再慢,也应该跟上来了,甚至,若是处理地简单粗暴点,今天上午就应该到了。

毕竟,善后这种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没有理由,至今没有任何的消息。

“主公,你说会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

陈平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忧色。

他倒不是跟张良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因为张良和白笋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意味着他们这一路大军,极有可能被人断了后路。

不,不是断了后路,而是被人包了饺子!

若真是那样,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赵郢看着两个人特意避开众人,找到这里,知道两个人心中的担忧,目光闪动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会——张良虽然人心未定,有些别的小心思,但其人乃是不世奇才,以他的才能,就算是出了问题,也足以全身而退——区区月氏的一些残余小部落,留不住他……”

说到这里,赵郢笑着摆了摆手。

“应该是其他事情,耽误了行程,安心等待就是……”

听着赵郢对张良的评价,夜色之中,陈平的目光不由微微一闪。

想不到主公对那位张良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不过,那张良到底在干什么?

陈平站在山头,下意识地回首张望来处,心中颇有些好奇。别人或许还意识不到,但他却知道,此次善后,其实是殿下扔给张良的一道难题。

若是想彻底断绝后顾之忧,最有效最彻底的方法,那就是杀!

行军途中,没有多余的兵力看守俘虏,也没有足够的食物供养俘虏,若是行妇人之仁,一个不好,就会遭到致命的反噬,让大军腹背受敌,陷入危险的境地。

可若是杀俘……

想一想武安君白起下场吧——

回去之后,就算是不死,也得成为众矢之的。无论什么时代,总会有些人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自以为是地指手画脚,悲天悯人。

但偏偏,这样的人还挺有市场。

就离谱——

但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其实在他看来,让那个张良来给自家主公背锅,再合适不过。所以,此时见赵郢这么说,他便非常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三个人,就这么站在山坡上,商议起了后续的安排。

远处,章邯远远地看着山坡上的三个人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今的皇长孙大势已成,也已经初步形成了自己的班底。

他何尝不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处境,若是再不主动向皇长孙靠拢,恐怕会彻底被排挤出这个核心的圈子之外。

陈平无论在哪里,对皇长孙,都言必称主公。如今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皇长孙身边的第一幕僚。

韩信自从认了主公之外,也得到了独立领兵的机会,与匈奴之战就不用说了,单说入了这河西走廊,就得到了多少立功的机会。

已经可以相见,只要此番回去,就必然会扶摇直上,成为大秦军中不可忽视的新人将领。

老将军李信,也得到了独自镇守匈奴四部的重任。

只有自己——

明明与韩信、蒙瞻同列,而且却一直不温不火,如今已经跟韩信和蒙瞻拉开了明显的差距。

但真要像韩信和陈平那样踏出那一步,他又有些犹豫,拿不出勇气,一时间,竟然有些踟蹰。

“章将军,您还没休息呢——”

就在他心中有些取舍不下的档口,忽然听得不远处有人向自己打招呼,不由回过神来,看到来人,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刘兄这么晚了,怎么也没休息……”

对于来人,他也算熟悉,是临近出征前,主公在沛县招揽的几名人才,刚才给他打招呼的是刘季。隆准龙颜,须髯飘飘,仪表不凡,虽然有些粗鄙,但为人做事却颇为豪气,有长者之风。

身上很有一种令人亲近信服的气度。

这些时日,与自己也算是熟识了。

“去看了一趟手下的兄弟,呸——这群不长眼的狗东西,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使,打个仗都能把自己弄伤,狗东西,下次坚决不管,随他们去死……”

听着这货,叉着腰,在那骂骂咧咧地在那里抱怨,章邯心头莫名一松,脸上有了几分笑意。这种话,他已经从刘季口中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战后都这样。

不过,这货骂人归骂人,抱怨归抱怨,但出了事,该上还是上。

经常骂骂咧咧地就把人给抢回来了,然后又骂骂咧咧地把身上的钱财给出去了。总之,嘴贱,但人还算厚道,能处。

“来,大冷天的,要不要喝一口……”

刘季显然也没有期待章邯能有什么回应,自己抱怨完,随手摘下腰间的酒囊,抖手扔了过来。

“这鬼天气,这要是在我们沛县,这个时节,都已经快要脱夹衣了……”

这厮说着,颇为得意地扬了扬眉。

“尝尝,好的东西,路上从一个小部落那里收缴来的,别的我没敢拿,就收了几个酒囊——虽然不如我们沛县的米酒好喝,但多少也算有几分滋味——起码能暖暖身子……”

说着,这厮还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摆子。

章邯笑了笑,把酒囊又给他还了回去。

“多谢刘兄美意,军中禁止饮酒,我就不喝了……”

刘季也不以为忤,伸手接过来,拧开酒囊,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才舒舒服服地叹了一口气。

这才斜靠在一旁的树身上,有些羡慕地斜看着山坡上的三个人影。

“可惜啊,我不是您,没有您这份功劳,不然高低得过去凑个热闹……”

说到这里,刘季嘿了一声。

“老子早晚有一天能挤进那个圈子……”

章邯对于刘季这种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违反军纪的行为,直接给无视了。此时听着这厮的豪言壮语,不由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山坡上的三个模糊的人影,随即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以刘兄之才,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皇长孙殿下的器重……”

刘季不由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章邯好像有些心思,就连说话都有些敷衍。

……

“王上,若不是那些小部落各怀心思,不肯卖力,微臣今日定要让那群秦军有来无回,给他们点教训!”

河西走廊,后世武威附近。

几日之前,左贤王郁惇愤而离开之后,前线战事吃紧,月氏王和右贤王就率领着族中大部分首领,亲自来到这里,坐镇指挥。

此时,站在大帐之中,愤愤不平的,就是右贤王。

今日,他亲自率领大军击退了秦军的两次攻击,本想趁势掩杀,给秦军一点教训,可是手下的几个小部落,一个个磨磨蹭蹭,不肯出力,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

这让他十分恼火。

“王上,冤枉——不是我们不肯出力,而是秦人奸诈,贸然出击,恐怕会中了秦军埋伏……”

月氏王闻言,不由黑脸。

怯战就说怯战,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但此时,显然不是算账的时候,只能压下火气,有些不快地摆摆手。

“秦人有句话讲,长久的防守,一定会出问题,这么单纯的防守,明日你们几个,就出去与秦军做过一场,届时,本王会亲自为你们压阵……”

听着月氏王的话,几个小部落首领的脸色不由一白,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诺——”

形势不由人,若是再拒绝,恐怕马上就会迎来月氏王的雷霆怒火。

他们不敢赌——

只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第二日,天光尚未破晓,秦军就再次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长弓硬弩,各种攻城器械不要钱似的泼过来,让这些月氏人都有些抬不起头来,然后又有小股的秦军趁势强攻……

战况很激烈,也很焦灼。

秦军的攻击,宛若潮水,一波接一波,让月氏人迎接不暇,虽然每一次进攻都规模不大,但月氏人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能继续和秦人耗。

“大王,您看,他们看似强攻不已,但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以他们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攻破我们的防线,我猜,再过几日,他们知道徒劳无功,就该知难而退了……”

防线之后,右贤王看着依然进攻规模明显有些缩水的秦军,心情大好。

不知道为什么,月氏王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但又说不清这股不安的来源,只能蹙着眉头,简单地提醒了一句。

“秦人狡猾,右贤王且不可大意……”

右贤王哈哈大笑。

“王上放心,秦人再厉害,又能如何?他们难不成还能绕到我们身后去不成……”

说到这里,大概是觉得这种事有些好笑,再次大笑起来。

“大秦要想打进来,那就拿人命填,王上只需给臣十万兵马,我就能把这些秦军彻底耗死在这乌鞘岭下……”

话音未落,大帐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所有人顿时一怔。

何人竟然敢在王帐外放马驰骋?

然而,就在他们一怔的功夫,急促的马蹄声已经来到大帐门口,然后他们就听到刀枪出鞘的声音。

“什么人,大胆,竟然敢擅长王帐……”

然后,他们就在里面隐隐听到一个嘶哑疲倦的声音。

“急报!王上,大事不好,焉支山失守,延陀将军和郁踔将军阵亡……”

大帐里瞬间落针可闻。

是谁,竟然选择在这个时间造反!

是的,他们第一个反应不是秦军或者匈奴攻进来了,而是又有部落趁着秦军攻击乌鞘岭的机会,在后方造反了。

“让他进来!”

月氏王目光凌厉,猛地站起身来。

这种不是大局的狗东西,哪怕死上多少次,都不足以平心头之愤。

不要说月氏王,大帐中的这些部落首领,无不心中震怒,老子在前线打生打死,伱们在后方捅刀子,这决不能忍。

然而,来人进大帐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给干懵了。

“王上,大事不好,秦人攻取了焉支山!”

所有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右贤王猛地转身,按住了腰间的长刀。

“秦人攻取了焉支山……”

来人有些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看着大帐中的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族中大佬,此时一个个面色惊恐,哪里还有了往日颐指气使,作威作福的德性?

心中忽然莫名地就有了几分畅快。

“此事当真……”

月氏一脚踢翻了眼前的几案,三步两步就抢到来人的面前。

“长生天在上,小人不敢撒谎——”

其实消息很容易证明,因为从焉支山逃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此时不仅是他们,整个大军都已经知道了焉支山失守的消息!

后路被人断了,老窝被人端了——

顿时军心大乱。

月氏王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大帐之中,顿时乱成一团。

等月氏王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车上了,感受着几乎能把人给颠起来的力度,月氏王瞬间清醒过来,他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小儿子,语气有些急促地道。

“现在,我们这是在哪里——”

“回焉支山的路上……”

听着小儿子的回答,月氏王有些艰难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家小儿子的眼睛。

“谁下的命令……”

“是,是右贤王,他说焉支山是我们月氏的根本,不容有失……”

月氏王听完这个消息,忍不住再次眩晕。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了一下心神,抱着仅有的一丝幻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乌鞘岭那边怎么样了,谁在防守……”

“右贤王留下了赫哲和沃沮两部,说让他们务必把秦军挡在乌鞘岭下……”

“噗——”

小儿子的话音未落,月氏王就觉得嗓子眼一甜,一口逆血喷涌而出,头一歪,再次晕厥了过去。

这蠢货,到了这个紧要关头,竟然还在耍小心思!

留下这么两个孱弱的小部落,能管个屁用啊!

外面那可是十几万能征善战,几年间就统一了六国的秦国大军!

“快,快,快传巫医……”

一阵手忙脚乱,月氏王再次悠悠醒来,看着围拢在自己身边,包括右贤王在内的这一群熟悉的面孔,他勉强挣扎着发出最后一个命令。

“传我命令,乌尔奇,鸠兹,胖顿,双密四部,即刻回援乌鞘岭!务必要把秦军挡在乌鞘岭外,其余人,随我夺回焉支山——”

……

昨天重复的字,明天再补,今天加班了一整天,快累死我了,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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