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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秦镇正在煮肉。

这年头,寻常百姓家只有两餐,早上一餐,中午一餐。

往日里秦镇早餐一般不吃,省着野菜中午就着野果,填吧填吧肚子。今儿不同了,逮着兔子了!他兴致勃勃的把肉切好,抓上几绺野菜根,煮一锅肉汤。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忙碌了半个时辰的秦师傅,端着木勺尝了一口。

嗯,没放盐。

他随手抓了一把海沙,往里一搁儿,开始搅拌。

“镇儿,好香啊!”

李憨闻着味儿就来了,扒在土墙上咽着口水。

村子穷,逢年过节都吃不上一顿肉,虽说时常能捕到鱼,但村民们为了方便储存,都会选择将鱼风干;像秦镇这样熬着一锅肉汤煮着吃肉的,没有几个。

“进来吃。”秦镇招了招手。

“不好吧。”

话虽如此,李憨还是十分诚实的推门走了进来,没有凳子,他就坐在泥地上,守在锅边贪婪的吸着气。

“憨子来啦!”柳娟这时也醒了,从屋内走出。

“嫂子好!”李憨傻傻的打着招呼。

看到秦镇在煮肉汤,柳娟赶忙走了上来,有些心疼道:“你怎么就煮了汤了?”

在她心中,兔肉风干,能吃好久。

煮成肉汤,只能吃一顿。

“娟儿,你就放心吧,以后咱们顿顿吃肉!”秦镇拍着胸脯得意道:“别说兔子,改日我给你逮一头野猪来开开荤!”

“叫嫂子!”柳娟没好气的锤了秦镇一下。

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感动。

“镇儿,我想和你一块儿钻小树林,你带上我呗!”李憨眼巴巴的说道。

李憨虽然憨,但并不傻。

为啥村里这么久只有陈数一个猎户?还不是因为打猎是个技术活!

和捕鱼不同,只要你不怕死,蹿到海里总归是能摸到几条鱼;而打猎,没有技术经验,你哪怕是在山沟沟里跑一天,也未必能薅到野物。

像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这种事,比比皆是,这也导致像猎户、铁匠、木匠之类的技术职业,通常都是父子相传。

李憨并不想和秦镇争,他知道秦镇去山沟沟里冒险是为了给他嫂子赎身,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跟着秦镇一起,有个陪伴;另一方面也是想给家里改善改善伙食。

“可以啊。”

秦镇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下来,顺手将一碗肉汤递给了李憨。

“尝尝。”

李憨赶忙抿了一口,烫的他直哆嗦,脸上是淳朴的笑意。

“镇儿,你做的肉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秦镇又给柳娟盛了一碗。

肉汤的鲜美得柳娟小脸通红。

“镇儿,村里人帮咱们不少,我们要记着恩,待会儿你给家家户户都分一点去,知道不?”

“哎!”

吃完饭后,秦镇带着李憨都给乡亲们送肉汤。

柳娟说得不错,秦镇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得记恩。

见到有肉汤喝,乡亲们一个个惊喜万分。

“镇儿,你这也太客气了!”

“俺们好多年没尝过肉腥味了,都不知道肉是啥喂了。”

“不是我吹,镇儿熬的汤就是鲜甜!”

就连平日里板着脸的老村长,也喜笑颜开。

到了陈数家,秦镇不仅亲自端汤,还悄摸摸的给陈数塞了一整只兔子。

“这可使不得!”陈数连忙摆手,身为村里唯一的猎户,他自然这一整只兔子肉的贵重:“肉汤我喝了,这头兔子你得拿回去,要不然村里人得嚼我舌头根了!”

“陈叔,咱明人不说暗话,您是我叔,当晚辈的自然得孝敬您!再说村里哪个人门路有您广?我卖皮子还得仰仗您呢!”秦镇又将兔子肉推了回去,正色道:“您要是不收,我都不敢上山打猎了!”

这番话,让陈数极为受用。

“你小子!”

陈数笑呵呵的将兔子肉手下。

“既然都叫我叔了,你和柳娟的事就是我的事!”

有了这句话,秦镇就放心了。

“我的呢?”

见人人都有肉汤喝,唯独自己没有,豁皮王五不高兴了。

“不好意思,没有了。”秦镇指了指空荡荡的汤锅道。

“我不管,村里人都有,我也要喝汤!”王五阴沉着脸:“你要是不给,老子就砸了你的锅!”

“你试试?”秦镇丝毫不惧,眼中泛着凉意。

“王五,给你脸了是吧?”李憨可没那多讲究,当即围了上来恶狠狠的说道:“镇儿辛苦熬得汤,给你喝你才能喝!不给你喝,你就赶快滚!怎么?觉得镇儿好欺负?要不我陪你练练?”

村民们这时也数落着王五。

同样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王五阴沉着脸,死死盯着秦镇:“秦镇!你给我等着!今儿这事没完!”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一个豁皮罢了!秦镇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天色还早,老村长催促着村里的年轻人下海捕鱼。

顺带着叫上了秦镇和李憨。

“打猎需要功夫哩,靠着那木疙瘩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跟着咱下海吧!海里头的鱼也值钱,一头一斤重的海鱼能卖不少铜板呢!”

秦镇也知道打猎不是长久之计,就他手中的简陋木弩,最多打打兔子。

但相比之下,他更不想赤手空拳去海里摸鱼。

看着秦镇带着李憨走进山林,老村长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旁的王婶好奇问道:“村长,镇儿能打到兔子,为啥不让他进林子嘞?”她还想着等秦镇又打了兔子,再来吃肉汤呢!

“你咋不去?”老村长反问道。

“林子里有野猪,还有熊瞎子!我可不敢去!”王婶缩了缩脖子。

“那你放得下心让镇儿去?”老村长板着脸:“不行,等镇儿回来了我非得把他的木疙瘩撅了!他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哥哥?”

另一边,秦镇刚进了林子,就撞上了陈数。

看他的样子,显然早已等候多时。

“陈叔!”秦镇有些意外。

“林子里深,待会跟紧些,别走丢了。”

陈数笑了笑,身上背着弓。

“吃了你的肉,总得教你些真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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