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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此时坐在小河边,岸上花花草草,蝴蝶翩翩,蜂儿逐逐,更兼鱼儿弄波,真是大好的世界啊。虽然景色宜人,而奈何心中苦闷,纵使有万种风情,亦了无生趣。

嫁了这么个丈夫,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别人家的老公风度翩翩,偏偏自己的丈夫却是个瘦弱的人。不解风情不说,尚且还不知道吃醋,为了活命,竟然可以拱手相让自己的女人!如此一男人,而自己尚且还要为之做妻子,真是苍天无眼,而造化弄人啊。

如此苦闷地坐在小河边,而河水东去,奔腾于苍茫天地间,眼看天色已暮,而放眼四望,何处是吾之归路?一时无语。听得到的,唯流水潺潺,载着一朵最小的花朵,行色匆匆,一去不复返矣。

恨天地间不长一壮汉,此时就坐在自己身边,相依相偎,亲密无间,能如此相守百年,届时西去之时,也当含笑九泉。可是,此时陪伴于自己身边的尚有何物?不过是此小河边冷冷的风,无非是天边一两朵小小的无情的云而已,再还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了。

少妇此时想起自己的母亲,当真是可怕的歹毒啊,世上男人千千万万,奈何留给自己,与自己这美如月轮的脸相配的,却是这么个不堪之物!此时在心里不住地咒骂着自己的母亲,不对,她作为母亲,如何可以骂呢,还是骂这河边的泥土,顺便也骂骂摇曳风中的那片好看的花朵。可千万不能骂自己的母亲呀!

此时在心里不知骂谁地这么骂了一阵子,一时颇为苦恼,觉得嫁如此一丈夫,尚且不如嫁给这小河来得强呢。是啊,当天色转热,酷暑难耐之时,扑进小河,尚且可以使自己清凉一会儿呢。而丈夫带给自己的有什么呢,看来没有什么,难道上苍的意思是要自己来照顾这瘦弱不堪的男子而非别人保护自己?谁知道呢。

小河渐渐地涨水了,因为下雨了,雨水不住地冲刷着两岸,不少泥沙石头卷进了小河,一转眼,便又消失不见。如果自己也如那些泥沙与石头,那敢情就好了,可以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道了这无聊的天空,也不知道了丈夫的瘦弱的身子以及那令人感到厌恶的咳嗽。

可是,这怎么可能做到呢?无法做到,不可能做到。雨此时纷乱而无情,洒在大地上,颇溅起了一些个水花花,却不好看,无论如何努力,这姿势都是不好看的。

正于此时,听见有人在喊着自己了,想必是自己听错了吧,这下雨天,除了雨声凄厉外,尚且还听得到什么呢?什么也听不到了,在心里听到的,无非就是冯大爷坐在自己茅屋喝醉的无赖的声音,此外还有什么呢?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冯大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年纪了,尚且还如此无聊,难道风花雪月也属于老家伙?少妇在心里如此想着,要是没有这冯大爷,日子尚且可以过下去,不至于穿衣服不方便,也不至于走出自己的茅屋时尚且还要穿条破败的裤子。

冯大爷一到,自己的生活已然是不堪重负了,却又奈何此人不得,是啊,能把他怎么样呢?况且自己的丈夫还打过人家,此时人家上门寻仇,此乃上天的意思,怪得了别人吗?

少妇此时坐在小河边,面对这东去的流水,心绪苍茫,一如此夜色。三三两两的灯火亮起来了,而这灯火一闪,似乎又被风吹走了,一时留在小河边上的,便又只是自己了。

河边无端出现了一根绳子,这绳子虽然是长长的,也知道到底挂在什么地方,可是趁着月轮看去,还真是好看着哩。天空为何会出现一根绳子呢,这到底挂在哪儿呀,不知道,也不想去问。

这绳子是好的,映着月光,可以看到这绳子尚且发着光哩,此时心情郁闷异常,便朝着那根绳子走去。摸了一下,这绳子还真是好哩,摸在手上,有如摸着当年母亲的脸,只是这么轻轻地一摸,一切的恐怖,一切的无奈和痛苦,悉数不见了哩。

可是,不知为何,直觉告诉自己,这绳子可千万不能摸,虽然闻上去甚至还散布出淡淡的香味出来。是的,月轮下,这绳子渐渐变成了一条蛇,一条带着花纹的蛇。

少妇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敢看了,不仅不敢看,而且也不想再呆在这小河边,此时沿着河床不住地走着,没有目的,也不知道方向。可是不这么走着的话,心里不舒服,甚至还想打人,打不过别人,能打的只能是自己的孩子。

大雨越下越大了,路边的小花在此雨中,悉数倒伏,或者就此与世长辞也不可知。孤独至极地走在小河边,少妇心情依然如故,没有希望,也没有恐惧,此时倒真希望碰到冯大爷,而且与之坐在一起。

可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不是什么冯大爷,却是自己的丈夫,那个瘦弱的,不住地咳嗽着的小小的丈夫。当然,较比那些当寡妇的,被丈夫无端赶出家门的,自己还算是幸运的哩。虽然站在自己面前不过是这么个瘦弱的男子。

“下大雨了,回家吧。”瘦弱男子如此说。

少妇低着头,放眼看去,天地一片混沌,唯凄迷的风在呼啸着,哪儿还有家可言呢?可是不跟着这个瘦弱的男子回去的话,在河边无端游荡,万一碰到鬼了,届时又当如何呢?

只好跟着这瘦弱男子回去了,而等着自己的又有什么,并没有可口的饭菜,亦无醉人的微笑。等着自己的,无非就是冯大爷了,而自己丈夫因为怕冯大爷打之缘故,此时找自己回去,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是啊,冯大爷腿脚不方便之时,自己的丈夫都对人家做了什么了呀,此时能怪人家冯大爷吗?

千不该万不该打了冯大爷,而冯大爷是自己丈夫打的吗?此时,瘦弱男子走在前,而少妇跟在后头,相互慢慢地朝着自己的茅屋走去,纵使明明知道冯大爷等在自己的屋子,那也还是要朝着那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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