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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一早,季夜又被林眦睚急着叫起,这次他倒没有再抱怨,骑了马即刻动身。

待到晌午时,远远地看到了上京那高阔城墙。

两人入了城,林眦睚去到马市将那两匹马贱卖了,又换了匹好马,随意购了点干粮便急着要走。

季夜终是忍不住问道:“师叔你这般急急忙忙,究竟是有何事?”

林眦睚眼中寒芒一闪,冷哼说道:“我有个大仇人还在羽国,还有半月他孙子大婚,你说我为何焦急?”

季夜一凛,脑子里已浮现出如何的血腥惨绝,只是师叔除了那当朝羽皇外还有大仇人,可见仇人当真不少。

临行前林眦睚给季夜留了处驿站的地址,让季夜若是换了住地便寄信一封,待他这事处理完便再来找他,又再三叮嘱季夜,千万莫忘了每日修习‘焚心诀’,千万保住小命,这才放心离开。

季夜心中甚暖,笑着看林眦睚上马急奔而去。这师叔虽嘴上不留情,且对万事及其冷血狠辣,但对自己这亲近之人还是极好极好的,想来也是那十多年的地牢生活,使其性格变得格外偏激。

送走林眦睚,季夜朝着方羽那破落院子的方向走去。

他心里本就一直挂念着李若邻,这会再回上京城,思念更深,也不知她同李萧瑟有没有离开上京。

回想起李若邻恳求李萧瑟的那句‘回皇都我就同你成婚’,心头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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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初春,北境依旧是寒风萧瑟,城中的商贩都遍地不绝,比先前夜里热闹不少。

季夜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经了明月楼,走在离它不远处的一条街上。

双眼漫无目的地看向四周,前方远处却有一熟人,季夜定睛看去,竟是霍燕裹着件长身狐裘正面对着他走来。

这件大袄毛色精致,虽不比张雪凝李若邻之流身穿贵重,但也值不少银子,只是这长袄与她瘦小身形很是不搭。

而她这会也画了浓妆,本是双马尾的长发重新梳起。

季夜本欲找个掩藏处避开,再同她相见难免又是尴尬。

可看霍燕也没注意到他,脚步急匆进到一条小巷中。

季夜心道霍燕匆匆忙忙这是去哪,打扮得如此精心却也没跟孙正同行,距他们和我同来上京已近两个月,竟还没有回云州么?

心里想着,季夜好奇心又起,他一直觉得孙大哥对霍燕可是极好,陡然看到霍燕孤身而行,衣着也与先前大有变化,隐隐感到应有事变。

季夜跟着进到小巷,眼看霍燕穿过小巷又转了三四个弯,推门进了一户人家。

季夜耳贴外墙,听到霍燕再一开门进了屋内,自修为猛增之后,五感也有些提升。

他心想着总不能同霍燕一样推门而入,想起林眦睚所说的‘大日焚宇诀’内功极具塑形的话,运起内力行至双腿纵身一跃跳上院墙,放眼望去这小院倒是不大。

再沿院墙走到主厢房的房檐边上,季夜眼光向下望去,那窗口之处正冒出两三缕烟气。

季夜凑起鼻子嗅着,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甜味以及生涩的清香,不禁猛着吸气多闻了闻,不知觉间竟有些头晕目眩。

而也幸得窗口大开着,屋内的人声听得一清二楚,不然只能再从墙边跃下紧贴着屋子了。

只听屋内一个男人“咳咳”两声,说道:“燕儿妹妹,你可算来了!欸,你今日,怎没用油纸包着那几味药草来?”这男人说话本是低沉温柔,但刚刚咳过声音却略有一丝沙哑。

季夜在上方听着,这人声音很是耳熟,一时竟想不起这是何人,这声音又从何处听得。

霍燕言语间有些窘迫但还是开口哄他道:“药草,药草已经没了,先前瞒着他们为你私藏了那么多,差点被明月楼的那潘娘发现,现如今经了那么多日,已然尽数拿光了。

那屋内男人急道:“那怎么行?她说从南境来运送镖货的镖队又遭了劫,这月的药草又断了,那我好不容易置来的这几种破石头又有什么用?这该如何是好啊??”他说话间语气已有些焦躁崩溃,气急败坏。

听到他提起镖货镖队,季夜忽然间想起,这声音主人正是除夕那日明月楼外,对着苏不予苦苦哀求那人。

而听霍燕所说,想来应是霍燕偷拿了部分一路运送的草药给他,到今日已经没了。

霍燕忙又轻柔劝道:“修文哥,你莫生气,我这还有些银票,你且先拿去烟馆换些烟土抽着,起码勉强替代下那石散,瘾来时也能有所缓解呀。”

被她称‘修文哥’的男人更加急躁,言语间已是怒道:“你懂得什么?五石散服食过后,全身有日耀升腾,神明开朗,有如步进仙境直入云霄,寻常烟土又如何同五石散相提并论?你明日若是再寻不来药草供我炼制,便不要来这院中找我了。”

霍燕慌张大急道:“你方才也说这月的药草又遭劫,那我该去何处去寻?缘起哥哥,你不是说,对我很是喜欢的吗?”她说到后半句,言语间已带有些哭腔。

男人听了也平淡无波,冷漠说道:“你身形低矮,相貌平平,我又如何喜欢于你?这般说辞,还不是看在你那时见到我后黏上我,愿意私藏药草拿给我的份上。到今天你手上药草也给尽,我又为何还将你留在这?”

霍燕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呜咽着嘶吼道:“可是这一个月来我也勤加打扮,相貌不说比他人如何,那也算是中人之姿,在你眼里就那么得不堪吗?”

季夜在上方听她哭泣,又想起霍燕伏在她爹爹霍青尸首边的痛哭情景,听得季夜也是一阵心哀。但转念想来她本同孙正是一对,怎么言语间竟是和屋内的这男人搭到了一起?

那男人冷哼一声,也并不理会霍燕哭得如何凄惨,又说道:“中人之姿,你可知这院子的主人是谁?”

霍燕抽泣着断断续续道:“什么主人?我又不知,我单只知道,自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立马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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