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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方羽落败也并不失意恼火,反倒是面露欣喜之色,他翻手竖起长枪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季兄弟武功果然了得,不用丝毫内力便轻松得胜,不愧是能与羽国公主所结识的侠士,看来我今日眼光实在不错。”

季夜心想岂是我不愿用内力对敌,是这体内的火毒实在不可随意调用,先前在云州时调起只在玉佩上划了一道情形便立刻加重,若用以对敌恐怕就要倒地而不起了。

思索间却见方羽从石桌上拾起一纸包,顺着那破败院墙三两步攀上屋顶,就这么坐在屋脊的宽片青瓦上,俯视着他招手说道:“季兄,烦请上来一叙如何?”

季夜抬头望去,只见这夜晚的清辉正映照着方羽可谓惊世的面容上,在配得他那清澈温柔的嗓音如淡淡清泉滴人心头,言谈举止间彷佛有着无尽魅力让他人对其无法拒绝。

季夜随着他的老路也攀上屋顶,坐在方羽身边。

眼看他从那纸包里摸出一个已经凉透了的包子来,摆到季夜面前:“季兄可有胃口?”

季夜惊得瞪大了眼睛,连殿下也忘了先提起,直问道:“你不吃那酒楼里的那些锦食,怎么吃起了这凉飕飕的包子?”

方羽笑笑说道:“我不吃外面别人给的吃食。”

季夜连问道:“这是为何?”

方羽道:“季兄是不是还想问,为何我身为皇子,不同我两位兄长一般住在皇宫,却蜗居在这城中的凋敝小院?”

季夜不再接话默认下来,只听方羽接着说道:“二十年前盛夏,我雪国贵妃归宁返乡,于临去时途径潞城路遇匪寇,被掳至羽国境地带到羽国皇帝面前。我国闻讯后虽大肆出兵尽心寻找,但太行山附近山川地脉何其众多,那伙贼人有如鬼灵一般就此消失在这群山之中,再难寻到只人片影。

最终我朝无奈,以黄金十万,白银五十万两,又搭以美女无数才换得其归。

于是在第二年夏天,此事过得整整一年多后,这贵妃才在两国使臣护卫下安然接回。”

季夜在旁侧耳静听着,也不插话,只心想着这贵妃当真是多磨多难。

方羽边说着语气愈发沉重:“但在她怀中与其一同被平安送回的,竟还有一男婴。自此于前朝后宫引起轩然大波,不知是谁传出了消息更是引得整座上京城满城风雨。

满朝文武皆是议论纷纷,一说定是那羽国皇帝强行辱了贵妃身子让其诞下婴孩,为的就是羞辱陛下,乃至整个雪国的脸面。

另有一群大臣说此事历经如此之久,也许是哪个乡间草寇的野种也说不定。而无论这两类如何推测,最终都是要扼死这男婴于襁褓,以证皇权之威严,宗室之正统。

然据那贵妃所言,这男婴乃是千真万实的雪帝方生之子,皇室血脉。她自出城前一晚受得临幸,被掳前往羽国时发现有孕在身,于初春时分诞下此子,现今已有两半月大了。

雪帝忙叫人去查,也正如她所言,出城前一晚翻的正是这贵妃的牌子,心下稍宽。

但此番说辞也并无法决定何事,任凭她如何挣扎辩解,群臣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皇室血统绝不容许玷污为由,毫不退让。

而宫内城外风言风语依旧不停,雪帝对这贵妃虽是宠爱非常,但百般权衡之下还是主意将这婴孩扼杀赐死,贵妃则就此降为才人,暂且打入冷宫。而那贵妃当晚聆得旨意。。。”

方羽说到此处声音已有些微颤,但也还是极力控制着,只听他继续说道:“那贵妃当晚聆得旨意,绝望之下寻一白绫自缢于梁间,誓以自身性命自证其清。雪帝听闻此事,悲恸嚎哭间收回圣意,于百官劝阻而不顾留下那男婴一命,让其长大成人直到如今。

而那贵妃名为杨延香,北境真定城人。男婴名唤方羽,正是在下。”

听到此处季夜轻‘啊’一声,惊讶间心道这三皇子身世竟与我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方羽紧接又道:“我虽是由此捡回一条性命,但也仍命途多舛。父皇为我赐了这极羞辱的名字,以铭这今生奇耻。又只让奶娘携我在这小院中自生自灭,还绝了我母亲于真定城的娘家将我带回抚养的心愿,待到五六岁时才送来一族内的同辈孩子,以作近侍照顾起居。”

季夜恍然道:“便是那才生了。但这不吃他人所给的吃食又是为何?”

方羽抓起包子猛咬了一口,又说道:“奶娘尽心将我保护得极好,而又因有父皇旨意,这才没有被宫内外那些虎豹豺狼吃干抹净,得以保全。

近几年来宫内已有人逐渐按捺不住,但也仅是暗中出手,并不敢摆到明面。十四岁那年奶娘先尝了一口附近小店买来的肉粥,身中剧毒当场身亡,算是又替我抵了一命。自此吃食都是从城中各处买来,每日一换,绝不单用一处。”

季夜听罢略一思索,想起什么般心中一凛:“故而在那雪阳楼后院,你不吃那些菜,反倒是都进了我的肚子,倘若菜中放了毒,那岂不是?”

方羽淡然一笑,不置可否说道:“那些东西可不是我要你吃下,不是吗?况且你这不是还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见季夜仍是紧张,方羽笑意更甚,也不再逗他,说道:“好了季兄莫紧张,雪阳楼里你吃进去的都是那张家小姐安排了知根知底之人做好端来,决计是放不去毒的。”

季夜又问道:“那方殿下你为何还是不吃?”

方羽苦笑一声没答话,只是将那几个包子尽数吞净了,猛喝了一大口水,转移起话题说道:“按照旧例,我雪国皇子因不修武功,故待得一定年纪,都会有一贴身护卫伴其身。

而我这无人在意的便宜皇子,自然是只能招揽些不入流小门派的弟子,皆是些武功稀松平常之辈。

这一月以来共交有两人,先一人是城外二百里处苍鹰山上苍鹰派掌门的二儿子,他全门派上下虽有百十余人,但唯有那掌门勉强算是个二流高手,其余皆是些鸡鸣狗盗之徒。一日午后那小子主动寻到这院中来自荐,当晚后被人梦中割了喉咙,就死在你午后睡的那张木床上。

季夜下意识摸了摸喉咙咽了口唾沫,耳边方羽接着说道:“后一人乃是小镖局里的一个年轻镖师,想娶这镖局家的小女儿苦于没有银钱说媒,那日在镖局门口被我瞧见了,自告奋勇地要拿这每月五两银子的俸禄,不想转天出街时再也没有回来,自此人间蒸发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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