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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子休问陈:“你给他们打了借条没有?”

光头赶紧拿出一个字条,交给陈。

陈看了看,点点头,确认无误。

严子休从包里拿出一大捆钱,扔给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抽出一张,反复验看了一下,然后分了一半给光头。两个人飞快地数钱。

严子休向陈要过借条,递给佳雨:“你拿着,写个自己的银行账号给陈。”

然后他又对陈说:“这些钱,当作佳雨借你的。不逼着你还,但也不能不还。你只管往佳雨账号汇款,不可以再打扰她。记住没有?”

陈这一次幸免大难,要多老实有多老实。他接过佳雨递过来的银行账号:“是,是。严先生,我一定做到。”

他是个胆小又鲁莽的人。如果不是鲁莽,就不至于因为赌钱而借高利贷;如果不是胆小,也不至于差点把佳雨给卖了。看到鞭子把石头抽得粉碎,他差点被吓昏,哪里还敢有其他想法。

络腮胡子和光头数好钱,客气地对严子休说:“先生,数目正好。”

两个人的态度前倨后恭,果然是畏威而不怀德。

“我希望你们早点改恶从善。这条路不好走,将来也是罪孽无边啊。”严子休诚恳地劝道,至于能听进去多少,就不知道了。

光头敷衍道:“是,是,先生说的是。”

络腮胡子有点意动,又好像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我……这……”

严子休刚才看过几个人头上的气:光头的气黑红夹杂,心性是几人中最恶的,至今毫无变化。络腮胡子在听他劝说之后,黑气有所减少,看来是有改悔的迹象。

严子休知道,人一旦走上这条道,想退也很难。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都不容易金盆洗手。

他想再帮这个络腮胡子一把,于是把捆仙绳往天上一扔。只见捆仙绳在天上盘旋飞舞,一会变成一根金灿灿的棍子,一会打成一个蝴蝶结,变化多端,灵性十足。

其他四个人顿时都看呆了。这是什么人?这条绳子又是什么东西?

有时候,人不肯改恶向善,其实是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灵性存在。

如果人都像草木一样,旋生旋灭,死后虚无,很多人自然觉得何必努力修行呢?何不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呢?

反正行好是一辈子,作恶也是一辈子。最后都是变成尘埃罢了。

除了少数有极高觉悟的,对大多数人来说,只有让他们知道灵性的存在和人死不灭,他们才肯放弃眼前的苟且。

光头沉迷太深,只是愣愣地看着捆仙绳盘旋。

陈和络腮胡子看着捆仙绳飞舞,都非常触动,沉思不语。

佳雨惊奇而又欣喜地望着这神奇景象,把手里的护身菩萨握得更紧了。

严子休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一招手,把捆仙绳收了回来,往戒指上一抹,捆仙绳顿时消失不见了。

络腮胡子好像做了一个什么决定,把钱交给光头鲍勃,说:“你先回去吧。我要到艾尔斯巨岩附近走走。”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光头鲍勃有些疑惑,看他态度坚决,摇了摇头,装起钱开着越野车走了。

陈好像也有所感触。

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赌钱,只是为了想向某些人证明自己的价值。

而现在,好像一扇新的大门向他开启了。

陈诚恳地向佳雨鞠了一躬:“佳雨,是我太糊涂,太自私。是我对不起你。这些钱,我一定会还上。以后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严先生,谢谢你警醒我。”

说着又向严子休鞠了一躬,转身向艾尔斯巨岩走去。

严子休望了望络腮胡子和陈的气,黑气都在减少,而白气都隐隐有些增加,心里颇感欣慰。

佳雨貌似也看出来了。

她心情复杂,刚才这两个人还在威胁她、出卖她,而现在一个想放下屠刀,一个想浪子回头。

她看了看严子休,欲言又止。

等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严子休忽然喊了一声:“陈!大胡子!”

陈,回头;没走多远的络腮胡子,也回头。

只见捆仙绳吊着两捆钱,缓缓地飞过来,送给陈一捆,又送给络腮胡子一捆。然后又飞回严子休手中。

严子休没说什么。

两人也没说什么。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人接过钱,冲严子休点点头,走了。脚步坚定,犹如朝圣一般地走向艾尔斯巨岩。

佳雨看看他们俩的背影,又看看严子休:“你,你真的叫严子陵吗?这个好像是一个古人的名字。”

严子休笑笑:“你的历史学得不错,还知道严子陵是个古人。我在外面,就用这个名字。”

“那我就叫你子陵。今天,今天,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佳雨显得后怕起来。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严子休安慰道,“你以后,要多学习认识人啊。”

他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又不是人人都会望气诀。

对普通人来说,认识人真是太难了。

“我也知道,可是这人,都会变的。”佳雨想起陈的前后变化,不由得神色黯然,说出了人人都会遇到的难题。

严子休回顾最近认识的一些人,吴专员,老马,林老板,杜老板,米尔顿……

他忽然有个体会:“佳雨,一个人可靠不可靠,不要只看他对你好不好。更主要的,要看这个人有没有公心。只对你好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因为那个好,可能是对你有所求而伪装的。”

“可是大家不都是觉得对自己好的人,就是好人吗?”佳雨有些疑惑。

“所以上当受骗的才会多啊。有公心的人,不会单独对你一个人好,而是把所有人都当人看。这样的人,才可靠。总之,好人一定对你好,对你好的不一定是好人。”

“好人一定对你好,对你好的不一定是好人。这话好有道理。那公心,就是没有私心吗?是不是有了公心,就不能照顾自己了?”佳雨提出一个疑问。

“哈哈,很多人都是这么对立思考的。好像一说公心,就不能顾自己。当一个人,从我到我们的时候,就是有公心的人了。”严子休笑道。

“从我到我们……”佳雨低头沉思。

严子休没有去打断她的思考。

佳雨思索了一阵,好像有点懂了:“对呀,没有我,怎么能算我们呢?”

“这个慢慢体会吧。反正改变对好人的定义,就会帮到你。”严子休也不着急,多少人一辈子都想不通呢。

他回想了一下《心理学点睛》的内容,又对佳雨说:“你可以找找阿尔弗雷德·阿德勒的书看看,也许对你有帮助。”

佳雨道:“我听说过他。他和弗洛伊德以及荣格并称为精神分析三巨头。不过我只是知道,并没有深入了解。回去以后,我会认真研究的。”

严子休听了挺高兴:“那更好了。对了,这是一个护身符,以后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念口诀‘无忧吉祥’来启动它,就没有什么人能伤害你了。”说着递给佳雨一个金黄色的精致玉符。

佳雨顿时两眼放光:“太漂亮了。谢谢你子陵。”

严子休挠了挠头心中无奈,怎么女孩子们都抓不住重点呢,这明明是救命的东西好不好?居然把漂亮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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