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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非也,孤之存疑与少父不同。」姬胡缓缓言道:「若是此番边军投降的是猃狁的屠格部,孤对卫和之奏自是毫不存疑。须知,孤已得密报,屠格部西迁之前,隗子良曾特意前往祁连山下与其道别辞行。此二人之私交,不可测也。可东猃狁部那个金兀都,素与屠格不和,因此隗子良如何肯低头降于此人?孤心中一直存疑也。」

「这……」闻听此言,召伯虎心中是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周天子之所以存疑,并非是因为相信多友的为人,而是基于密报,基于对多友与东猃狁王的私怨判断,这令他很不舒服,就像吞了个苍蝇一般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可是,众口铄金,他召伯虎一张嘴,又如何抵挡得了天下悠悠众口?他只能闭口不言了。

见他一直肃立默然,姬胡意识到许是自己言到了痛处,只得转移话题:「少父于朝堂之上言讲,若隗多友叛国降敌为真,便辞去相位。此一时义愤之言,孤不会当真,满朝文武亦不会当真。少父切莫深陷此言……」

「大王!」召伯虎突然一声高喊,姬胡愣了一下,只见召伯虎突然双膝跪下拱手奏求:「臣并非一时义愤之言,隗子良本是臣所保举,若他真的叛国降敌,臣亦无颜忝居相位,自当辞去归隐,无悔此言。只是,事实不明,在臣回来之前,还请大王暂莫将隗子良定为叛将。臣唯此一请,再无其他!」

「唉——」长长一声叹息,姬胡无奈应允道:「好吧,孤答应少父。」

「臣多谢大王隆恩。」

没有饯行酒,没有告别宴,召伯虎匆匆出了镐京东门,望函谷关而去。原本若望北而走,沿着隗多友率边军出行的路线而行,既能更快了解事实真相,在空间上的距离也更近更好走。然此时已是初冬,草原上已是冰天雪地,祁连山阴山大雪冰封,根本无法行路。所以依旧只能走出函谷,入中原的老路,好在此时函谷尚未冰封,还能出行。

好在此时丰镐河谷尚未降下初雪,虽然寒风凛冽,好歹路途平坦。召伯虎心急,不过三五日间,函谷关的箭楼已经遥遥在望了。

「大人,日已暮,不若在关内暂歇,明日一早出关亦可。」护卫裨将拱手进言。

「不,关门紧闭前,从速出关。」青铜轺车上,召伯虎挥手断然下令。

「诺!」

时当夕阳将落,高大的关楼下商旅出行,国人归京,人车马牛川流不息。青铜轺车的驭手一亮相府行车令牌,关吏放行,召伯虎的千人马队夹在商旅车流之中顺利出关。行不到里许之地,闻身后号角悠扬响起,函谷关隆隆关闭了。

不过里许之地,已是满目荒凉,别说镐京四门外的客栈林立,灯火煌煌,就连函谷关内的热闹繁华亦是没有。眼见血红的太阳沉到了山后,一抹晚霞消散,漆黑的夜色倏忽之间笼罩了原野。.br>

轺车驶到一片荒凉的山弯,便停了下来,召伯虎下令道:「便在此处野宿一晚,明日天亮便行。」

裨将正要去忙碌扎营,却见山弯处的草地上支着一顶白色帐篷,一辆黑篷辎车停在旁边,几匹红马在草地上悠闲啃草,炊烟袅袅,却是不见人影走动,不禁「噫」了一声。

「何事?」召伯虎相询道。

「大人,此处草地似已有人占了。请教大人,是将他们赶走,还是别寻他处扎营。」奉周王令,带着千名王城锐士护卫召相此行,裨将不敢怠慢。

「自古有先来后到,岂能依势赶走先到之行客?也罢,此处荒僻,亦无他处可扎营。你去拜望,与先行客商议一下,共享草地可也?」

「诺!」

不到半炷香功夫,裨将便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相爷——」

「密叔,怎么是你?」召伯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向草地上的白布帐篷望了又望:「那个……莫非是孔大夫的帐篷?」

原来密叔此番是奉召伯虎之令,特意前往宋国孔地请子弗父何入镐京的。原是召伯虎不放心幽禁于府的隗多友之妻与子,怕有人对这母子二人不利,所以才特意请岳父子弗父何入京照拂。他毕竟是宋国上卿,镐京人等包括周王在内总得给他三分薄面,有他在,自己方能放心远行。

果然,白布帐篷内影影绰绰一个身影走出来挥着大袖喊道:「那边,可是召公子穆乎?」

「果然孔兄也,天意也!」召伯虎一拍掌迈开大步流星般向草地飞来。帐篷外的身影也大笑着快步迎来。片刻之间,一红一黄两个身影在松软的草地上拥在了一起。

「为挚友名誉,不惜别京。子穆堪称义士也!」

「为令嫒与外孙,孔兄亦不遑多让也!」

提及隗多友,二人皆是一阵鼻酸,且互相打量着。曾几何时,昔日名满镐京的召公虎已是年逾不惑之人,往昔英挺的身材已经显出了隐隐的佝偻,久坐书房的白皙面容也是沟壑纵横写满了风尘沧桑。

子弗父何更是显老,灰白的长发长须虬结着,一领黄色斗篷衬着微微隆起的肚腹,身材虽仍高瘦,然眼中却满是风尘失意与些许的颓然。与当年伫立于夷王朝堂之上的风采大相径庭也。

「孔兄,光阴如白驹过隙,不觉老去也!」

「子穆,逝者如斯夫,子良一去,我辈风云不再矣!」

痴痴打量间,两人一声感喟,唏嘘不能自已。正在此时,一名英挺的青年骑士纵马飞来,手中提着几只野物,高叫道:「姑夫,可以开荤了!」

一见有生人在,青年骑士怔了怔。子弗父何笑着拍了拍召伯虎的肩:「光儿,快来拜见,这便是召公子穆,大周相国也。」说完又指着青年对召伯虎说道:「这是我那内侄姜光。」

召伯虎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青年便是逃到孔地的齐哀侯之庶子,为他与吕伋之事,本是联盟的宋齐两国闹得很不愉快,风波不断。不想今日竟在此地相逢。

姜光立即滚鞍下马,拜倒在地:「光拜见召公,召穆公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实乃光三生有幸耳!」

「你便是先哀侯之子公子光?」召伯虎连忙扶起姜光,不住感叹道:「不意竟如此英雄,难怪得孔夫人一直庇护于你。此子双目有神,举动间自有一番气概,着实不凡!」

「多谢召相抬爱。」姜光一拱手,语中不无凄凉:「光去国离乡,何敢再以齐公子自居?现已被革除吕氏宗谱,只以姜姓冠名耳。有赖姑父庇佑,能得苟活耳。」

子弗父何忙打圆场:「光儿,召相此行重责在肩,休得言及往事了。还是从速料理些膳食,我好与子穆兄月下对酌一番。」

「诺,是侄儿失态了,召相见谅!」

眼见姜光往帐篷的方向去了,子弗父何微叹一声,低声说道:「此子在孔地呆了几年,夫人为他寻得良师教习,也算是文武兼通了。此来镐京,夫人再三嘱咐带上他同来,一则为路上有个照应,二则也为了历练此子。」

召伯虎有些失神:「倒是无他。只是眼见此子目中之神采,突然想起当年之子良,一时失神罢了。」

「唉——」子弗父何摇了摇头:「现齐侯娶了周王室的伯姬公主,如今又要将妹妹许嫁给卫侯和,姬姓与齐国重修于好。光儿他……怕是再无机会归国了,他虽不说,心中总是一桩憾事矣!」

「此一时,彼一时啊!」召伯虎也是十分感慨。

二人唏嘘间,却见密叔在帐篷外遥遥招手,便携手来到了袅袅炊烟处。只见帐篷外的草地上已经铺好了

一张大草席,上头摆了满当当热腾腾四个大盆,一盆清炖鲤鱼雪白雪白,一盆炖肥羊飘着嫩绿的小葱,一盆野山鸡烤得红亮焦黄,一盆藿菜米饭团金黄翠绿。四大盆之外,还有一片荷叶上整齐码着的三五斤切片酱干牛肉,一大木盘小葱小蒜,一大碗醋泡椒,两大坛老周酒外加满当当一个酒囊,真是***诱人。

「妙呀!」召伯虎喝得一声,指点赞叹道:「一席宋周齐,令内侄真的好本事。」

「啧啧啧!」子弗父何摆摆手,指着那盆野山鸡说道:「只有这个才是他的本事,其余皆出自相府家老也。」

密叔笑吟吟走过来将手中几片荷叶在席边摆好:「孔大夫,相爷,请荷花叶后就座。请孔大夫开鼎。」

「坐。」子弗父何在草席上大盘腿坐了下来,却见召伯虎还是一撩大袍压着脚跟挺身跪坐,不禁揶揄道:「子穆终是官场势派撂不开呀,那般坐法如何得劲?」

「也是。」召伯虎脸一红笑了:「这礼坐等闲也只半个时辰,否则两臀压得双脚发麻,站都站不起来。」

姜光有些惊讶:「怪道我见贵人们起身都要侍女扶持,原本是脚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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