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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思着,手机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是负责护送黎荆曼的保镖团队。

这时候他们不应该还没下飞机吗?

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选择了接听。

“傅先生……”

保镖的声音充满惶恐,周围风声簌簌,间或还有一两声剧烈的枪声!

傅景行在m国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射击场,对这种声音最熟悉不过,瞳孔骤紧。

“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沉声问。

保镖急迫道:“先生,我们的人马在机场遭遇不明团队袭击!我们的人手不够,需要请求支援……”

话音才出口没多久,那边突然传来巨大的一声爆炸响!

接着,电话被掐断了。

哪怕隔着手机,傅景行的耳膜也狠狠地震了一下,比耳膜震动更让他惊恐的是,那一瞬,他的心脏突然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就仿佛是从高空坠落那样的失重感,又像是有什么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从此在他的生命中远去了。

“不好了!不好了傅先生!佳西比银行的人已经查出了我们是导致他们破产的元凶,并对我们展开了疯狂的报复,他们炸毁了我们的私人机场……”

余下的话,被一阵剧烈的耳鸣声替代,傅景行无心再听他们废话,立刻起身,冲出了这栋别墅。

火,满天都是火。

整个机场都在燃烧着滔天的烈焰!

和建筑烧焦的味道一起传来的,还有疑似烤肉的香味。

不,不,不!

黎荆曼还在里面,他得去救她,他要带她出来,他得带她回家!

傅景行疯了一样的冲下车要往里面跑,m国消防员立刻拦住他,限制住他的行动。

“别冲动先生,我们会很快把这里的火扑灭。”

他摇头,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场烈火,眼底染上一层火一样的猩红。

“让我过去,我的妻子还在里面。”

他一字一句,吐字艰难。

“我现在要带她回家。”

消防员闻言眼中掠过一抹悲悯。

“请节哀吧先生,在来之前我们就用生命探测仪检测过了,里面没有活人生命的迹象。”

不,他们在说什么鬼话!

那可是黎荆曼,他的小仙女,她之前遇到那么多次危险,哪一次不是平安无事地活下来了。

这次不过是一场小事故,小事故而已……

傅景行望着满天烈焰,心脏也像被架在烈火中烘烤,一寸一寸的燃烧成灰烬。

枪声,爆炸,大火。

他的眼眶浮现一层热浪。

扑天的火光映衬在他的脸上,映衬出一层黯然夺目的绝望和悲凉。

……

利比喏私人机场遭受恐怖分子袭击的那场火灾成为了连续一周的m国新闻头条。

在这场事故中,受到牵连的一共三百余m国人,以及五十几个华人,无一生还。

就连尸体都在大火中被生生烧成了灰烬,无法被亲属领回。

据说,有个华人在充满烧焦味的机场废墟中带人地毯式搜索找了三天,最终成功于一堆灰烬中找到一枚戒指,然后他把戒指附近所有的灰烬和尘土都带走了。

再然后,又是一场让人不敢回忆的血雨腥风,m国三大古老家族连连火拼,遭遇重创!

他们甚至摒弃了m国人高傲的尊严试图求和,然而没有用,他们的敌人没有手软,宁肯杀敌一千自毁八百也要赶尽杀绝。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m国人不敢上街,抵触刮风,因为风一起,就会带来剧烈的血腥味,和尸体的腐臭。

……

时间又过去了多久呢?

一年,五年,十年?十几年?

一个人的日子总是很难熬的,但又似乎没什么时间概念。

虔虔终于长大了,十五岁了,是时候扛起生活的重担了。

傅景行从十几年前离开m国起就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那场事故带走的又岂止是一个女人,也带走了他生命中所有和快乐相关的情绪。

他依旧那么好看,只是已经很久没笑过了,哪怕是连敷衍的勾唇动作,他都做不出来。

他的腿在最后一次火拼中,受了些伤,当时那场爆炸,他本可以跑出去的,但他不知为什么没跑,救援团队把他带出时他的右腿被断裂的钢筋压住,已经停止了血液循环。

他失去了一条腿,但捡回了一条命,可他依旧不开心。

他已经拥有很多人终极一生在追求的一切,他再也不需要努力,他又买了架钢琴,雪白的琴身,优雅圣洁。

他不再经常出门,长久的待在家里,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教育虔虔上,剩下的小部分时间,他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怔怔望着那架钢琴发呆。

偶尔眼眶酸涩的时候,会出现幻觉,似乎有个一身白裙的女人坐在钢琴边,十指翩飞,琴声如水。

他看到女人的眼神,澄澈,静谧,清冷,疏离,像一汪深沉的海水。

跟幻影对视上那一刻,他的眼眶微微的湿润了。

那是她,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她。

明明第一次见面,他就看出了她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慢和凉薄,却仍是那样无可救药的为她着迷。

所以他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这个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爱上的就是她冷漠疏离的那一面,却在得到她后一次次不甘心的想要改变和驯化她?

他爱上的是狼,那他就该接受她拥有狼的秉性,狼的脾气,而不是把狼困在身边,却又要想方设法地把她驯化成犬。

他,错了。

一见钟情,三年相处。

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也没有让她好受过。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他是那样的想把她留在身边,可她的离去,却又是那样的决绝。

既然爱她,又为何非要和她较量?

既然爱她,又为何非要和她计较那么多?

如果不是他当初被嫉妒冲昏头脑,打着用再一次的困顿和禁锢炼化她脾气的念头,那是不是两人已经和好了?

他明明知道,像她那样的人就是一生都不会低头,他明明知道的啊,又为什么还是做错了事呢?

隔着层虚幻的水光,幻影中的女人似乎站起了身,雪白的裙摆,比钢琴还要优雅和圣洁,她在渐渐远去。

“不,你别走!”

傅景行站起身,疯了一样地扑过去,却因为腿不方便迟了一瞬,终究是只拥抱到一片虚无。

眼睛一眨,幻影消失,冰凉的液体滑落面颊。

视野变得清晰,哪有什么女人,哪有什么裙摆?

空荡的客厅中,陪伴他的只有孤零零的钢琴,以及……满室的清寂。

心脏像被刀生生剜去一块血肉,他跌坐在钢琴前,精致的容颜,一片凋零的衰败。

曼曼,曼曼,曼曼。

她终究还是不肯原谅他,走后连一捧骨灰也不让他寻得,离开了十几年,一次也没去过他的梦里。

------题外话------

今天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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