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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酒斟满,人亦醉。

辛遇安一直在喝。

快十年了,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他的酒杯下占到便宜,今天像往常一样,他独自来到山下的酒馆喝酒。

同样,他的剑,也有十年没有人可以占到便宜。

二十八岁,对于一个人已经是不小的年纪,但对一个江湖人可能才是生涯的开始。

辛遇安今年农历十月刚刚年满二十八岁。

此刻,残秋入夜,残月如刀。

无边落叶下,肃然站着一个人,彷佛与大地万物融为一体。

酒馆里,人迹萧索,四周静的可怕,辛遇安却还在喝。

他没有注意酒馆外那一双阴冷的眼睛。

因为他喝酒时,身周的任何事物都和他没有关系。

世间,只有酒和剑,能够让他心动。

月色更冷。

似乎有一种深入脊髓的冷漠,却又偏偏带着种渗人的煞气。

辛遇安数不清喝了几杯酒,却也感到疲倦,也许只因为他已见过太多人,有些甚至是本不愿意见的人。

他比武,只因为他从无选择的权利。

他的前半生,似乎都是已被安排好的一样,没有选择,只能够顺其自然,有时候似乎连顺其自然的权利都没有。

作为武林中最富盛名的门派“九华剑派”的大弟子,辛遇安很多事情是无法选择的。

酒馆外的人背负长剑。

一柄剑鞘血红,剑柄血红的长剑。

江湖中不认得这柄剑的人并不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也不多。

风吹过几片落叶,竟被那人的煞气生生切成残叶!

辛遇安却继续喝酒,似乎这一切都不重要。

酒馆走来一个人,衣着光鲜,木然的脸,一柄长剑斜插在后肩,一双眸子却像冰冷的残月,冷冷的盯着辛遇安的手。

他的脚步沈稳,却走得很快,停在酒桌外,忽然问∶"我不信这双只拿酒的手,能将‘鲁东七鹰’、‘铁琴剑客’斩于剑下。”

辛遇安继续喝酒,似乎眼前这个人一点不重要。

那个人却笑了,月光下,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斜长的剑疤,像是三只眼一样,显得更阴森渗人,他笑得冷漠而高傲,道∶"我就是仇独,‘一心杀独’仇独。”

“我知道。”辛遇安饮了一杯竹叶青。

碧绿色的酒液,倒在半透明的酒杯中,微弱的灯光下,分不清是月色,还是酒色。

“这是我最爱喝的酒,很好喝,来一杯吧。”辛遇安醉眼朦胧,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我不喝酒,喝酒会让我的手不稳,一名剑客最重要的就是生命和剑,手不稳,剑就拿不稳,剑拿不稳,生命就不稳。”

“不喝酒,你为何要来?”辛遇安喝了一杯,问道。

“我来,只因你是辛遇安。”仇独说着话,却没有坐下,他始终侧着身体,斜目望着眼前的醉客。

“你来,却不是为了杀我。”辛遇安道。

“为何?”仇独问道。

“你的杀气没有了。”辛遇安道。

“你怎么知道?”仇独问道,语气却有些异样。

“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辛遇安道。

“我没喝酒,手不会抖。”仇独下意识的望着自己的手,那是一双修长而结实的手,自他拿剑的那天起,这双手就训练的如同金锁般结实,世上没有任何事务能让他的手动摇。

辛遇安斟了一杯竹叶青,一饮而尽,笑道:“剑道,如同酒道,酒道也如同剑道。”

“什么意思?”仇独问道。

“酒之一物,如同天雨,既是消愁的琼浆,亦是精心酿造的珍品。”辛遇安笑道。

“剑呢?”仇独道。

辛遇安不答,拿起桌上的筷子,蘸了一滴酒,轻轻挥动,只见那一滴碧绿色的酒水在筷子上闪闪发光,却不坠落。

“酒道追求放纵自在,天子呼来不上船,剑道讲究随兴所至,天马行空,二者皆能入道。”

“一心杀独”仇独默然,盯着辛遇安的手,冷冷道:“这就是你不佩剑的原因?”

辛遇安笑了笑,说道:“剑,为百兵之君,却也是杀人的不祥之物,酒也是如此,既能消万古愁,亦能使人丧失本性,就看你怎么运用的。”

“不愧是九华剑派第一剑客高手,此番见解在你的师傅叶知寒之上,所以你不配剑?”

“我喝酒的时候从来不配剑。”

“为何?”

“剑,是杀人的,酒有时也是杀人的,所以我喝酒从不佩剑。”

仇独问道:“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而来?”

“一心杀独,答案就在你的名字里,我又何必要问。”

“不错!我要找的就是‘剑枭’独孤我然,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知己。”仇独阴狠狠地说,语气中充满了咒怨。

辛遇安苦笑道:“有时候,知己,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这证明世上了解你的人不多。”

“他在哪里?”仇独问道。

辛遇安淡淡道∶"要杀他的人并不止你一个。"

仇独道;"独孤我然太有名,只要杀了他,就可以立即成名。"他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又道∶"五年来我苦练血凝剑,为的就是要报当年一剑之仇。"

辛遇安道∶"很好,你能从他的剑下生还,足见剑术不凡。"

仇独拔出了他的剑,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剑体血红,似乎有血腥的味道。

“此剑杀尽九十九人,皆是大奸大恶之徒。”

“你本该去行侠仗义。”

“我本名仇恕,五年前败于独孤,成为剑下亡魂,从那天起,我便改名仇独,一心杀独。”

辛遇安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自言自语的孩子。

“我今年二十有三,五年来,我杀尽武林中为非作歹之人,有无恶不作的‘南海怪叟’,也有臭名昭著的‘梅花恶盗’。”

“难怪数年来没有听说这些恶人的行迹,要恭喜你为武林除害。”辛遇安笑道。

“你知我为何要杀大奸大恶之人?”仇独问道。

“不知。”辛遇安遇见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一向诚实。

“只因血凝剑法,以血为祭,每杀一人,血凝于剑上,煞气便增加一分,大奸大恶之人的血,是天下间最好的煞气。”

此时辛遇安却停下了酒杯,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叹息道:“可惜。可惜。”

仇独问道:“可惜什么?”

“你本该会前途无量,你本该不练如此邪门的剑法。”

“但是我练了。”

“为了仇恨?”

“不,为了荣誉。”

“宽恕,岂非比仇恨更令人开心?”

“我的生命不知为了开心。”

“那为了什么?”辛遇安好奇道。

“为了荣誉!”仇独一字字道。

夜,更深沉了。

夜色中又出现了四个人。

四个人,四柄剑!四个人的衣着都极华丽,气派都很大,最老的一个须发都已全自,最年轻的犹是少年。

辛遇安不认得他们,却知道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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