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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吉时将至,大人们开始着手准备祭祖事宜。霎时间,太姥姥的两进院子除了一进院门的牛棚以外,不论是屋里还是屋外的地上都被铺上了鞭炮。

只见一挂挂首尾相连的小红鞭儿犹如两条赤龙一般,从后院正房的供桌前呼啸而出,一条行东路,一条踏西路的,在前院正屋前完成交汇,最终在院门口伸展成了八字形。倘若你能从天空上往下看,你就会发现这两条“赤龙”在院落中所拼出的图案正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葫芦形,所代表的寓意即是“福禄无边”。

“太姥姥,为什么鞭炮要进屋啊?”在后院的堂院,与一众孩子正看着大人们一通儿忙活的张贺,突然跑到正房,指着地上的鞭炮,向正往供桌上摆着贡品的太姥姥问道。

“驱邪保平安啊。”太姥姥没有看他,而是一边摆着贡品,一边面露微笑的答道。

“您不怕给东西崩着了呀?”张贺关切的追问道。

“这小鞭没事,再说也没真进屋,就是在屋门口往里头一点转一圈又出去了。”太姥姥转过身指着地上的鞭炮对张贺说道。

“每年都是这样吗?”实则在前世已经历过一次的张贺,仍充满好奇的追问着太姥姥有关祭典的风俗。因为上回,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太姥姥那斜襟的蓝布衫,深色的缅裆裤,黑色的绑腿带,以及典型的中国式抓阄和那真的只有3寸长的“金莲”上。

“是啊,但只有中秋,冬至,除夕这三天才是这样,平时初一十五只供三炷香。”太姥姥微笑着对张贺说道。

“是只许男的拜,女的不让拜吗?”张贺背着手像个民俗学院的学生似的继续对太姥姥“采访”道。

“不是,只要是咱家的子孙都可以。”太姥姥笑道。

“在老年间也是这样吗?”张贺开始刨根问底了,一直以来只要是老年间的事情他就感兴趣,这也许正是他当年能看上灯盏,后来喜欢上厨师,再后来从事上导游的缘故。

“老年间?你这小子,说话真逗,跟个小大人似的。以前啊,祭祖这事儿只有家中的男丁才可以,出了门的闺女都不行。但现在没这规矩了,只要是咱家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姑爷媳妇都可以。但是中秋节不许男的拜,小年不许女的拜。这叫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太姥姥满面慈祥的对这个重外孙解释道,至此也开始对张贺这个小孩比其他孩子多了几分关注。

10点整巳时正,在太姥爷的一声令下,张贺的小姨点燃了供桌前两条“长龙”的引线,一时间院里院外响声震天,随之便也让家族上下一众人等开始在前院“集结”。

“你们三个小子就跟在我们后面,看我怎么做怎么说,你们照做就行啦。”鞭炮响毕,张贺的太姥姥便拿着一大把还没点着的香,一边分给众人每人三支,一边特意对“头次”来农村省亲的小哥仨嘱咐道,之后便开始了祭拜祖先与众神明的祭典。

只见这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以辈分排序,三人一排,三人一排的整齐的跟在张贺太姥爷与太姥姥的身后,也如长蛇一般挨个向门神,牛神,灶神,仓神等诸神鞠着躬行着礼,听着并重复着太姥姥所说的每一句祷告词。最终来到了位于后院正屋的供桌前,并将手中的香交还给太姥姥的手中,逐排向供桌上的排位行三拜九叩大礼。最后再由太姥姥将一大把香全部点燃,插进供桌上的香炉里,以此祈求整个家族能够得到神明与祖先的庇佑!

而在这场祭典中,表现最为虔诚的应该就数张贺了。他不仅在跟随大人身后重复太姥姥的祷告词时就是最大声的一个。而且在向祖先与神明的牌位行三拜九叩大礼时,他也能将让自己的头在与地面接触一刹那,传出“咚咚咚”的响声。

他这么做,倒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是真心想祈求神明和祖先能够眷顾他的母亲。虽然他知道母亲的开颅手术一定会成功,也知道母亲最终会扛住手术后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打击。但作为穿越回来的他来说,还是会对“蝴蝶效应”一词感到心有不安。

神明是否知道他这份心思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却让站在供桌旁一直看着他的太姥姥很是满意。故而老人家便偷偷的往他兜里塞了一块钱,又从供桌上拿下了一块糖果,悄悄地擩进了正准备行第三拜的张贺的嘴中。以至于张贺一边磕着头一边向太姥姥还以微笑时,又无意间让他发现了供桌下躺着的一支瓷瓶。

“这难道是...不会吧!”待祭典礼毕,大人们都去了前院忙活午饭,弟弟妹妹都争着管太姥姥要“赏钱”和供桌上的贡品的时候,张贺却悄无声息的捡起了供桌下的那支瓷瓶,蹲在地上背对着弟弟妹妹们开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不会吧。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中国五大名窑里的哥窑吧?我的妈呀!我几时有过这般好运气啊!我上回怎么没看见啊?哦,对,上回光顾着看太姥姥的三寸金莲了,压根就没往别处看。”张贺一下子就将这只灰青色,瓶身大概有自己两只小手高,造型像是观音手里的净瓶,只不过大上了几号,且在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不规则裂纹的瓷瓶,与他无数次在博物馆中为客人们讲解的哥窑瓶联系了起来。这不禁让他顿时激动地仿佛心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开始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自己“淡定,淡定。”

“表层有明显乳浊感,釉面较厚。开片不规则,明黑暗黄,这就是金丝铁线!紫口铁足呢?”张贺只觉自己的小手已激动地开始微微在颤抖,但他还是举起了瓷瓶开始观瞧其口足。

“瓶口釉薄呈黑紫色,底足无釉现黑边。全中,我的天哪!跟博物馆里的哥窑的特征完全一样。”想到这里,张贺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急促。

于是,他便先让自己定了定神,使劲的咽了一口吐沫,之后才将瓷瓶又重新放回到了自己的脚下,声音有些颤抖的指着地上的瓷瓶,冲太姥姥问道:“太姥姥,这个碎瓷瓶您还要吗?”

“太姥姥,您千万得说不要啊。”从未感受过一秒钟的时间会是如此漫长的张贺,死死的盯着太姥姥的眼睛祈祷道。

“啊!什么瓶子?”太姥姥闻言立即回过头冲张贺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便又扭回了头,一边继续给孩子们分发贡品,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那个瓶子是不是碎了?你可别扎着手啊”。继而又诧异的转头冲张贺说道:“嘿,你这孩子老捣鼓这脏了吧唧的东西干嘛呀?快过来吃块点心,吃贡品胆子大。”

“太姥姥我不爱吃甜的。”也不管这回太姥姥应没应自己,张贺便难掩激动的抱着瓷瓶跑回了屋。且一进门,他就将门里的门闩插入了槽口中,迅速的将瓷瓶放到了床上,一把拿下了挂在床头上的母亲的包,从里面取出了已打包好的灯盏,撤下了裹在灯盏外的几张报纸,将瓷瓶小心翼翼的裹了个严实。

“不行!这俩个一个是铜的,一个是瓷的。不能放一块儿。看来还得找个包。”张贺生怕瓷瓶有什么闪失,故想到这里,便又将灯盏塞回到母亲的包里,随即便抱着瓷瓶躺在了地上,用两只脚蹬着地面,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挪动到床下,随之慢慢扭过身,将包好的瓷瓶放在了床腿旁边的角落里。这才满意的从床下又挪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拉开门闩向院里走去。此刻的他全然没了在今早得到灯盏时那种复杂的心情,取而代之的尽是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诗云:曾闻留仙话鳖精,

冯生得遇报恩情。

自叹无德逢际会,

岂料叩首见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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