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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怀宁略显无奈,转头望向关芷娴,问道:“邢夫人想好了吗?可愿放我等离开?”

关芷娴先是呆呆望着平怀宁,但从他脸上看不出有丝毫异样后,苦笑一声无奈道:“就算怀宁你如今身为慑武卫,但是今日带人大闹我邢府,伤我邢府家丁,如今还想一走了之?”

“慑武卫保护王朝官民,自是天职。”平怀宁淡淡回应。

关芷娴望了一眼满脸血污的左丘宁,抬手指着厌胜堂弟子和江南道武林众人说道:“就我愿意放你们离去,这江南武道众人也不会同意的!”

“哼!不管你平怀宁是不是朝廷鹰爪,也是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想离开浔州城,痴人说梦!”阮全在一旁火上浇油。

“阮门主说的对,慑武卫算什么东西,今天若是让他们离开邢府,我江南武道颜面何在!”阮全话音刚落,马上便有人出言附和。

“厌胜堂弟子愿为诛杀这魔种出一份力!”围绕着裴文俊的厌胜堂弟子中一人阴狠出声。

“伏狌堂愿随门主奋勇当先!”

“泗水帮愿......”

校场中请愿声此起彼伏,刀剑出窍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

平怀宁听闻后神色平静,环视一周后,用真气裹挟着的声音传遍邢府:

“浔州军甲马上就会赶赴邢府,以武乱禁者,按律处之!”

这句话如白日惊雷,震的校场再次鸦雀无声。

然后平怀宁第三次望向关芷娴,静等答复。

关芷娴紧咬牙关,死盯着平怀宁:“如今连你也要逼我吗?”

平怀宁没有回应,只是在安静等待关芷娴的决定。

他似乎很了解她。

“放他们走吧。”

关芷娴终于低下了头,挥手对一众邢府护卫说道。

“可是,夫人,家主要是......”关芷娴身边的一位邢府护院想要劝告,话还没说完,便被关芷娴的怒斥打断。

“刚才去后院的人怎么还没回来,还不快去看看少主的情况!”

“是。”护院不敢再多言,马上转身离去。

胖子看见关芷娴服软,立马站起身来和熊依童一起扶着左丘宁准备离开邢府。

平怀宁对着关芷娴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后,跟在胖子三人身后,往邢府大门走去。

场中江南武道众人脸色全都难看,但是如今邢家主人都发话了,又顾忌平怀宁的骇人武力,只能目送四人离去。

“站住!”一声怒喝止住了刚刚走到校场中央的四人步伐。

“邢正瑜!”

胖子立刻便听出了怒喝声主人身份,轻叫出声,然后与熊依童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忌惮。

四人无奈转身,看到一位身着简单青色武袍的人正从后院走出,向着校场走来。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刚刚往后院查探邢义卿状况的护院管事二人。

眼前此人,正是邢家家主,近年来力压江南四堂,登顶江南武道的邢正瑜!

邢正瑜双鬓已经发白,虽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但是体态壮硕,不显老态,如今一双鹰目略显红肿正直盯着左丘宁,面容铁青,紧握的双拳颤抖不已。

左丘宁不敢与邢正瑜对视,缩了缩脑袋将整个人都埋在胖子身后。

邢正瑜观他神色慌乱,心中已有定数。

转头望向关芷娴怒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关芷娴不敢反驳,低头问道:“义卿没事吧?”

邢正瑜脸色更是难看,深吸了口气,声音低沉微颤:“亏你还记得他!卿儿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

其实邢正瑜早已察觉府中动乱,慌张出关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自己儿子的安危。

一进卿娴居便看见儿子惨死房中,但是邢义卿是邢家独子,如今殒命,邢家自然是断子绝孙的悲剧,万般思量之后,决定不能在江南道众人面前承认独子身死。

左丘宁自然不知邢正瑜有所顾忌,闻言看向了熊依童,轻声问她怎么回事。刚才走的慌乱,邢义卿到底是不是死透了也没注意,心说难不成刚才后院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自己根本没杀掉邢义卿!

熊依童脸色凝重,摇头示意左丘宁不要说话。

平怀宁向前一步给邢正瑜抱拳施了个晚辈礼,沉声静气开口道:“怀宁拜见邢前辈,今日邢府行事,多有不是,还望前辈多担待了。”

邢正瑜脸色没有丝毫好转,但还是强挤出一抹狠笑,回道:“怀宁贤侄的礼数倒还是这么周到。”

然后低头瞟了一眼平怀宁手中黑鞘妖刀,接着说道:“我就知道朝廷那帮兔崽子不舍得杀你,你的本事如何,所有人都清楚,而且作风整座江湖都是心里有数的,如今又有了官身,我这小小邢府也没那么大的脸面敢留慑武卫,不过有一事,老夫有些疑惑。”

“前辈请说。”

邢正瑜将握紧的双拳背到了身后,说道:“其余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论,左丘公子今日身受父命来我邢府观礼,本是好事,只是不知为何要打伤犬子,还请左丘公子给老夫一个答复。”

左丘宁不知邢正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苦难言,回答说:“一时、一时失手。”

邢正瑜冷笑:“那你就是承认打伤犬子了?犬子身子骨向来不好,受不得伤痛,老夫想请你留在府中几日给犬子赔礼谢罪,你可答应?”

熊依童听出邢正瑜目的,忍不住出言说道:“左丘宁都被你的儿媳妇打成这模样了,还赔什么礼!”

邢正瑜没有理会熊依童,而是望向平怀宁,问道:“不知怀宁你意下如何?”

平怀宁抱拳回应:“怀宁官务在身,请前辈恕怀宁不能从命了。”

“那老夫可就要好好与你说道说道了,当年本朝先皇在世时,游历江湖时碰上祸事也都是按江湖规矩行事,不知你这当今天子新设的慑武卫,是否也是如此?”

“理当如此。”

邢正瑜指着关芷娴手中长剑对平怀宁说到:“那就好说了,若是怀宁你手中的妖刀今日能胜过我儿媳的圣剑,那你们自行离去便可,邢府和江南武道决不会再多做阻拦。”

关芷娴脸色惊变,她是万般不愿和平怀宁交手的,却不敢忤逆邢正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平怀宁像是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邢正瑜道:“既然想留下左丘宁,邢前辈为何不亲自出手?”

邢正瑜嗤笑一声:“明知故问,老夫近日刚为犬子渡过真气,本来是应当闭关不出的,若不是犬子出事,今日就算是你们打烂了邢府大门也是见不到老夫的,现在老夫运气不畅,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可没把握与贤侄交手。”

说罢转头看向关芷娴,怒斥道:“还愣着干什么!”

关芷娴还是一脸迟疑,身形始终未动,邢正瑜眯起双眼紧盯着自家的儿媳,背后双拳咔咔作响。

一旁的阮全见场面尴尬,从门下弟子手中接过伏狌长枪,快步走到邢正瑜身旁低声说道:“既然少夫人不愿出手,不如让我来会会这魔种。”

邢正瑜冷眼打量了一番阮全后,说道:“不必了,今日之事还是让邢家自家人来解决吧。”

然后问关芷娴道:“看来是我这家主是使唤不动你了吗?”

平怀宁一切尽收眼中,关芷娴为何迟迟不愿出手,他自然比谁都清楚个中缘由。只是时过境迁,现在的他心境已变,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暴戾鲁莽的少年,也不愿再为陈年旧事伤身劳心了。

平怀宁轻叹口气,神情坦然,向关芷娴柔声说道:“邢夫人尽管出手便是,往事不堪回首,还请夫人不必再多费思量。”

关芷娴苦笑,再不犹豫,长剑出窍直指平怀宁。

平怀宁嘴角上扬,一步未动,静等关芷娴出招。

邢正瑜冷哼一声,缓步后退,挥手示意校场众人为两人腾出交手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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