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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日,江南道浔州城很热闹。

只因江南武道魁首邢家广邀英雄好汉,宴请四方,召开江南武林同盟会!

江南道所有的江湖名宿,全都马不停蹄地赶赴浔州,与此同时,另一个震惊武道的消息不胫而走。

邢家竟还邀约了兵部侍郎左丘安元观礼!

浔州城内,满香楼

“我就在城里转一转,好不容易来江南一趟,你就让我整天憋在屋里吗?”

此刻,左丘宁正望着他那一脸愤然的妹妹左丘沫淑,出言劝解道:

“这时候城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你这般性子,胡闹乱跑,再出岔子你让我怎么跟父亲交差?”

“那好,我保证这次只是转转,绝不胡闹。”左丘沫淑撅着小嘴,举起一只手作立誓状。

左丘宁瞟了眼窗外细雨,他这次替父亲左丘安元前来江南赴会,是不是鸿门宴还是未知,那里料到这生性顽劣的妹妹还偷偷跟着跑了出来。

也怪他马虎大意,直到出了京城,才发觉相伴了多时的仆从中竟有一人是妹妹假扮的,苦笑了一声,轻叹口气。

左丘沫淑一看有戏,忙向一旁左丘宁的贴身仆从挤了挤眉毛。

仆从看状,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狠拧了一把大腿,赶忙说道:“公子,这外面雨又不大,酒楼里闷热,还真不如让小姐出去转转。”

“那好,沫淑这次要是再胡闹出了岔子,我唯你是问。”左丘宁白了一眼这对主仆,指着仆从悠悠说道。

“记得,两个时辰内必须回来,到了时辰我还要赴邢家宴会呢。”

“知道了!”

左丘沫淑立马雀跃而起,拉着一旁汗如雨下的仆从大步出了房门。

左丘宁目送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又是轻叹口气,转身走到窗边,伸手去接窗外纷纷细雨。

满城的鞭炮锣鼓声不绝于耳,回忆起离家前他父亲的嘱托,心中更是百味杂陈。

左丘家祖籍本也是在江南道,后因缘际会,家主左丘安元得本朝首辅李自甘的赏识,才能入了京城,现如今左丘安元已是官至兵部侍郎。

左丘安元与邢家家主邢正瑜虽是旧识,但如今武林与朝廷形式紧张。这等紧要关头,邢家召开武林同盟会,并且邀请左丘安元赴宴,可谓是居心叵测。

想到此处,左丘家的二公子左丘宁冷笑一声,此次江南之行凶险未知,生死难料,真不知父亲是认为他吉人天相还是压根就觉得他这个儿子可有可无。

他轻捏头顶发冠,记起书上一句话:男子及冠之后是生是死,是福是祸,便怨不得家中父母了,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然。

左丘宁心中凄凉,更是觉得这房中闷热,双手扶着窗沿,将脑袋探出窗外,想要用清凉的风雨冲去燥热。

刚探出头去,便瞅见隔壁客房中有一人,也趴在窗沿上。

那人一手托着腮帮,神色恬静,漆黑眼眸中却仿佛掩埋着悲伤孤寂,不知在想些什么。

左丘宁认出了这人,他前天刚到浔州城时见过此人,正巧是赶在他之前租下的客房。此人身着灰色武服,外披了件黑色锦衣长袍,看样子像是家境殷实,手中还提了一柄窄细的青黑色长鞘兵器,不知是刀还是剑。

彼时瞧黑袍人模样甚是古怪,说是武人吧,举手投足间却尽是温雅,要说是文人,却不拘礼仪,顶上无冠,一头散乱长发用锦布随意扎起披在背后。

当时满香楼的小二打量了他一眼后,还暗骂一句“跟个娘们儿似的”,被掌柜的听见就是一巴掌甩在后脑勺上。

现在浔州城有这般武林盛会,各路的牛鬼蛇神汇聚一城,如此言语,被那些脾气暴躁的主子听见,少不了一阵子麻烦事。

若是江湖散人,背后没有门派势力,满香楼在这浔州城可不算是小店,倒是不怕他不依不饶,但若真是碰见有门有派的武道高手,那可就是祸从口出了。

不过此刻看着黑袍优柔阴郁似深潭般的眼眸,想来那小二说的还真不算错,倒是挺像个姑娘的。

黑袍估摸着是察觉到有目光注视,转头便瞧见左丘宁将脑袋伸出窗户的滑稽景象,表情讶异,阴郁眼神转瞬消失,估计是觉得太过尴尬,便朝左丘宁微微一笑。

左丘宁呆愣住,这人长得倒是周正,淡淡一笑更让人如春风拂面,雨水没能冲去的烦恼顷刻间仿佛烟消云散。

出于礼貌,左丘宁以微笑回之。

黑袍没有再多有动作,就这样看着他,神色如常。

如此一来,左丘宁觉得尴尬不已,两个大男人这样含情沫沫的对视,成何体统?

于是想要出言攀谈两句。

“敢问.....?”

两个字刚刚出口,谁料那黑袍竟丝毫没有理会,转身离开了的窗口!

左丘宁又愣住了,这人莫不是有毛病?

刚想说句话现在又活活憋了回去,这种难受,让左丘宁内心恼火,心说这人不识抬举,猛的便将脑袋缩了回来,结果缩的太快,又不小心撞到窗沿。

砰的一声,他关上木窗,揉着脑袋坐在客房的木桌前。

黑袍虽是无礼,但左丘宁并没有多过上心。

江湖匹夫,有几个讲究繁文礼数的?

遥想左丘家未入京城之前,也算是高门大户了,但也对这些个江湖武夫忌恨不已。

左丘宁常听长辈们说本朝先皇的功勋事迹,因为是靠着江湖人士的诸多助力起家,自然是大肆崇武抑文,直到当今天子登基才对江湖加以约禁。

那时的江湖人士却散漫成习,对于朝廷的禁令视而不见。

江南道武林自然也是如此,纷争不断,祸事繁多,更有些自视甚高的江湖武人,对江南政务在百姓面前指手画脚,惹得江南道大小官员都是对江湖人士嗤之以鼻,畏而远之。

左丘宁在客房里独自伤脑良久,房间闷热,又关上了门窗,口渴难耐,便想要倒杯茶水解渴。

不料刚拿起茶杯,“哐当”一声!

客房木门被人突然撞开,一个人影猛然冲进客房。

左丘宁受惊,端不稳手中茶杯,直直摔落在地面。

茶杯摔的稀烂。

他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定睛一看,正是刚才和小妹左丘沫淑一起出门的仆从,此时正上气不接下气地望着左丘宁,像是有话要说。

看到是自家仆从,左丘宁心里火气不小,刚要发作,记起小妹,无奈问道:“沫淑又闯祸了?”

仆从连连点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想来是出事之后一口气跑回来的。

无奈,左丘宁又拿了只茶杯,给这苦命仆从倒了杯水。

仆从一饮而尽,急忙开口说道:“小姐去那邢府家门口凑热闹,碰上了几个金蝉门的弟子想占小姐便宜,方护院气不过和他们打起来了,我看样子方护院怕是打不过他们,怕小姐吃亏,便赶紧跑回来,请公子过去看看。”

“你们没说咱们是邢家请来的贵客?”

“说了,那帮人一听小姐说是兵部侍郎的女儿,更来劲了,拉着小姐不让走,方护院便出手了。”

左丘宁猛地一拍桌子,无奈道:“沫淑当这里是京城啊?还兵部侍郎的女儿?怎么不说她爹是天王老子呢?只说是邢家的客人不就行了?那些地痞流氓还敢在邢家家门口为难你们不成?”

左丘宁心里着急,心说这亏多半是要吃定了,这江湖武道和朝廷官员相看两相厌,冲突频发,在江南已经是见过不怪的事了。

仆从嘴里的那方护院是左丘宁此次江南之行的护卫头子,到是真的会些功夫,不过平常都是当车夫用的,手上把式生疏也是难免的。

“去多拿些银子,咱们去看看。”左丘宁皱着眉头说。

左丘宁担心妹妹安危,急匆匆地带些银两后,便带着仆从跑下了楼。

刚到酒楼门口,便瞧见街尾的左丘沫淑带着一大帮子人悠悠然走了回来。

看见妹妹回来,左丘宁很是纳闷,但还是松了口气,忙招呼小妹近身。

左丘沫淑正兴冲冲的往回赶,瞅见自家二哥后,急忙跑到他身边,脸色欣喜,指着身后一帮子人轻笑道:“你看我遇见了谁?”

然而,左丘宁却早已将目光放在她身后一人身上。

跟着左丘沫淑回来的,除了鼻青脸肿的一帮家仆之外,确实有两位张生面孔。

一位是个身材高大,体型壮硕的白净胖子,身着白袍,锦衣绣虎,腰缠湛石玉带,脚穿灰布快靴,靴上精绣祥云鹤,一副富家少爷派头。细看下还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意思,此时正笑容古怪的看着左丘宁兄妹。

不过吸引左丘宁目光的并不是这个胖子,而是另外一人,准确的说是另一位轻纱遮面的女子。

虽是以轻纱遮面,但细看轮廓仍能感觉到那如刀削般锋利的英气面容,眉目更如画中仙子一般美丽精致,左眼下隐现的一颗泪痣更是整张俊气脸旁的点睛之笔,身着的紧身武服将曼妙身形更衬得玲珑有致,纤纤素手轻提着一柄白鞘长剑。

京城中貌美倾城的女子繁多,左丘宁早已见过无数,却没有一个像眼前这位英姿俊朗的。

左丘沫淑瞧见自家哥哥这色胚模样,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冷哼一声,伸出手在左丘宁大腿上狠拧了一把。

左丘宁猛地吃痛不住,叫出声来,回神之后,自觉失态,忙是抬手抱拳,准备赔礼。

谁知那泪痣美人竟目含秋水,丝毫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想来这般靓丽女侠行走江湖,这样的情形怕是早已经司空见惯,左丘宁若是行礼赔罪,到是太小家子气了,刚抬起的双手又放了下去。

此时左丘宁终于看见一旁笑容玩味的胖子,竟还觉得这胖子有几分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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