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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赵家族如今在世人眼里破败了,失势了,但十几年间创立的信誉招牌却是至今无人不信服。

对竹叶青、黑寡妇这对夫妇来说,你说别的保证说得再好也没用,根本不敢信,但是沧赵家的人,他们就信了。

想求证对方到底是不是沧赵老二的梁山人,想确认对方是不是在耍诈,毒药发作之际,已经没那个从容时间了。

这对夫妇当然不想死,也觉得自己不该死,一咬牙,决定赌一把。

黑寡妇指指时迁搜出来的几个小瓷瓶中的一个黄布塞的:”这是解药。“

说的也是实情。

最主要是他们知道薛弼是因为梁山之行而倒霉的,梁山人来解救薛弼的可能性也是合理的,更是唯一可能的。

黑寡妇的毒药异常歹毒,发作迅猛,放倒人的时间很短。

但时迁出手及时。展鹏得以在第一时间从容拔除毒针,开刀放了毒血,并扎紧膝弯处防止残存的余毒上行,处置娴熟得力,极大延缓了毒性发作时间,更削弱了威力。

而毒针扎透坚韧的皮靴后能入肉的深度有限,小小针头能浸带的毒更有限。这再次降低了毒性威力。

如此,即使不吃对症的解药,展鹏也未必会死。

只是这时代的检测手段太有限,想从血样中迅速提取和分析出所中的什么毒,并找到解法清除余害,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即便海盗帝国已经具备了比较象样的科学检测试验室。而杨林和时迁是万不肯让生死弟兄有多余的一点危险的。

所以,无论怎样,时迁都第一时间做出交换的决定,全力争取达成。

这对毒夫妇所中的毒针实际只是海盗帝国化学提取合成制剂的一种高效麻药,主要是手术麻醉研制的,没有杀人的毒性,却最能骗此时无知的世人,连这对用毒高手也照样骗了过去。

当然麻醉剂也没解药,时间就能自动解除麻醉的药效。

时迁知道这对夫妇此时的疑虑忐忑心情,解药到手了,懒得废话再欺骗做解释,而且怎么解释也没用。

他干脆把两块帝国出产的巧克力糖豆冒充解药给夫妇一人一颗服下。

”我的毒针之毒特别了些,世人无人可解。独门解药药效也慢了些,但保证好使。你们死不了啦,不必多疑。但也短时间动弹不得。这也正好避免你们再起贼心思做恶。这样我们省事,你们也不用怀侥幸却找死。对大家都好。“

竹叶青和黑寡妇到了这地步,只感觉浑身麻木不灵,瘫倒在地只眼珠子能自如转动,心中惊恐,很怀疑时迁的诚信,但已经只能听天由命了。

另一边。

杨林已经和想趁机逃走却到底没逃得及的薛弼和邓林接上话了......

再次死里逃生,薛弼感触更强烈,激动感慨中都不知该对杨林说什么感谢话。

他万万没想到梁山的人会主动遭罪冒险跟踪而来解救他。

邓林更是激动得眼泪差点儿落下来......

但就在这喜悦时,意外再现。

数十凶恶大汉悄然从四面八方包抄了上来,潜行到了几十米外围住杨林这些人后,看到已经暴露了行踪,就干脆从遮掩行踪的树后纷纷亮出身形,在被围的人的惊骇目光中哈哈狂笑着个个持刀枪公然进一步迅猛围堵紧逼上来.......

薛弼再次骇然得亡魂具冒,不禁失声叫苦:”一灾又一灾,莫非今日我合该死此?“

包围来的这伙人中领头的大汉听到薛弼惊恐苦涩的自语,得意又不屑,不禁笑骂道:“薛弼,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就你这样的两指头就能捏死的弱鸡仔卑微小官囚徒也值得爷爷们顶风冒雪遭这大活罪跟踪来收拾你?”

他的嘲弄引起这帮身份不明的人一阵放肆狂笑。

有个家伙讥笑道:“当官的读书人不都这德性?哪个不是眼皮子朝天,自大,自觉高人一等金贵重要得很?”

另一家伙嘲弄道:“这傻比把自己当个人物呢,沦为最下贱囚徒了还在自觉是个别人必须重视的了不得大人物呢。”

一连串粗野无情嘲讽把本就已经有了深刻悔悟的薛弼骂羞愧得无地自容。

瘫地上动弹不得的竹叶青黑寡妇夫妇瞅着这伙人,面色惊疑不定,随即又迅速化为绝望。

他们不知道背后指使他们来杀薛弼的权贵是不是还安排了后手以求更稳妥,但都意识到失手被擒的自己必无幸理。

以那些达官显贵的一样的心性,办不成事又泄露了秘密的就是没用了的人手,必会毫不留情地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解差邓林则满脸惊疑恐惧,显得诚朴的脸上此刻眼珠子灵活乱转。

他实在不明白了,对付个薛弼而已,今日怎么这么多意外?

这时就听那带头汉子枪指杨林时迁喝问道:“你们是文成侯安排潜伏东京的人吧?”

杨林时迁自然不答。

根本不理睬。

那汉子也不用他们回答,紧跟着又是冷笑一声嘲弄。

“我家大人早猜测贼沧赵在东京城必留有后手以窥测朝廷动向,顺便干些和朝廷作对的事,当初侯府全部撤离不过是个糊弄朝廷的表相。嘿嘿,今日逮你们正着,果然应验了大人的猜测。”

“我家大人真是那什么目光如......如炬。脑子就是好使。赵公廉号称聪明绝顶又算个屁,岂是大人对手。啊哈哈.......“

另一头领样大汉狞笑道:”我的儿,你们被包围了,识相的就赶紧乖乖投降给爷爷磕头,省得爷爷动手费事。爷爷我最心疼乖孙儿,自会放你们生路。“

说着,声音变得越发阴毒:”别仗着有点本事就怀了侥幸。不怕明告诉你,今来的都是军中好手,瞧见没?光是昔日的京城武馆馆主高手和大帮的帮主好汉就七八位。你们这么几个人,伤的伤,弱的弱,就是浑身铁又能打几根钉?”

“老实弃刀束手就擒,积极配合交待清赵公廉在京城还有什么猫腻,帮朝廷全挖干净了,你们才有活路指望。”

威逼诱惑呼喝间,这伙人丝毫没停止包抄逼近,已稳步逼近到十几米左右处,显然都些作奸犯科的惯犯好手。

亡命厮杀一触即发。

被包围了,前后左右全是凶恶大汉,解差邓林有心鼓动薛弼趁混乱一起单独逃走,却也自知凭自己的本事,就手上这条区区水火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护着薛弼冲破这么多人打出封锁圈的。就是只顾自己逃也没任何把握。

他左右转着脑袋防范后面突袭上来,满脸焦虑急速琢磨着......

薛弼却是只有闭眼等死的份,什么也不用费脑子想了。

别说他不会武,两手只有拿笔的能耐,就算会武艺,这副伤痛饥饿的躯体也无力反抗,连逃跑也没力气。

仅仅站着都打晃呢。

竹叶青和黑寡妇急得直瞪眼,可惜别说跳起来自卫,就是张嘴说话都张不开,空有一身本事。也不知中的是什么毒这么可怕,连嘴皮子和舌头都不好使了,只眼珠子能转转,但感觉眼睛也越来越麻木转不动了,意识都渐渐模糊不清。

他们很怀疑被时迁骗了。

沧赵也未必百分之百遵守诚信。可后悔晚了,实际也没后悔。给解药是唯一可能的活路,只是现在怕是正在死去........

展鹏还在解毒过程中,战斗力也没多少,此时也不适合剧烈活动,等于也是个废人,对破敌于事无补,反是拖累。

时迁?

硬碰硬的战斗不是他擅长的,但凭他的轻功、暗器、诡异灵巧刀法和内甲防护,想借助森林有利的地形窜树钻空子逃怕是没人能拦得住他,自保逃跑能力怕是有余,但当抗敌伙伴只能算个人手。

只杨林具备真正的硬战能力,却势孤力单......而对手来自军中,包抄中也隐隐约约形成军阵配合......

双方势力差距太大。

所以,来的这帮人十分有把握取胜而轻狂自信。

为首的那汉子见杨林横刀紧握一副拼命的架式,不禁狞笑喝道:“省省吧,小子。乱刀之下,你还想活?”

这话引得众人又是一阵轰笑,但实际上没人真大意。

困兽犹斗才是可怕的。

对手虽势孤力单,绝无胜理,但拼死反抗,杀一个够本,杀两赚了,固然难逃一死,但包围者也总得有人死伤。

谁知对手会从哪突围。若是大意不备,死的是自己,那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杨林突然动了,主动发起进攻,大喝一声,迈步前冲,直奔为首的披甲汉子。

那汉子狞笑一声:“还想玩命反抗?”

笑骂间,手中大枪噗楞楞一颤,幻起一片枪影,随即凶猛扎出,利用一寸长一寸强的长度优势先威胁到对手。

他本是京城枪棒馆馆主,是京城民间赫赫有名的使枪高手,教过的门徒无数,原本日子过得富有,有面子而嚣张自在,但在京城“扫黑打恶”专项风暴行动中被禁军大清早突袭包围了武馆逼迫得只得带弟子一起束手投降,随后因本事和京城人脉关系虽被列入对京城有威胁的非好人范围强迫编入新禁军中,却摇身成为更体面威风的指挥使,领一营将士。

他对自己的本领很自信。此时又是占尽优势,岂有所惧?

但长枪精准扎向对手前心,对手摆刀凶猛一撩,他就感觉手中一轻,枪头连着一尺多长的枪杆居然被一刀削掉飞了出去。

枪杆虽然是木头的,却是手臂粗的坚韧木质,外表全是油光水滑的硬皮,里面全是坚韧的木筋,锋利的重刀正面砍上去也不过是在枪杆上剁出个细缝潜牙口,不必在意,就算是神力猛士挥舞重锤猛力砸中也未必能砸得枪杆开裂......有农村种地经验的读者可以比照一下刨地的锄头那长久使出来的光滑坚硬的杆,那是锋利的斧头也很难几下子砍断的。

可,枪杆居然就是被一刀削断.....

杨林对自己的宝刀锋利程度非常有数,极自信,极有技巧地全力一刀斜劈果然成功削断了对手的长枪,在对手稍一惊愣失神间,他借反作用力顺势回刀前扑,朴刀一个穿刺,正中对手的肚腹,手上加力一拉就把对手开了膛......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指挥使惊恐低头一瞅,皮甲与肚子一并上下裂开大张,鲜血混着断掉的肠子喷出肚子.......他大吼一声,抬手似乎想把断枪杆砸向对手的脑袋拼死拉个垫背的,或是逼对手后退放他可能的活路,却雄壮的身子一踉跄,头晕目眩,浑身的力量如奔泄一空的洪水一样转眼失去,哪还站得稳,轰隆栽倒在地.......

京城和军中赫赫有名的用枪高手,本次带队的指挥使大人一个照面就被干掉了?!

此来的禁军黑社会成员无不惊骇失声,脸上的猖狂得意凝固,尴尬惊恐扭曲......形成古怪神情。带队的副将就在指挥使身边不远处,看得更真切,感受得更强烈,吓得不禁一哆嗦,本能连退数步,自己不那么孤身突出了才止住。

就在这时,队伍后面突然响起一连串惨叫声。

副将和前面的将士惊恐回头一瞅,不禁脸色大变。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出现了另一伙人,他们被后来者反包围了......副将也有点明白了,对面这位悍勇过人朴刀汉子刚才主动冲杀大喝......一切其实不是困兽犹斗,而是为吸引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让摸上来的人可以趁机逼近而偷袭......真阴险,也太可怕了。怎么会还有敌人呢?之前潜进林来,他们也留意防止树林里有埋伏,可是怎么看也什么也没发现啊。

杨林也是老间谍头子了,天性机警谨慎,若不然也不会得个绰号锦豹子,又一向按沧赵做事传统和规则,那都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杨林等来救薛弼,不是孤身行动,后面有接应的人手,还有负责侦察断后的,正是断后的探子发现了另有一伙武装分子从京城追踪来,自然通知了备用人手有了反击准备。

这一突变,双方人手就差不多持平了。

但杨林手下参战者都是潜伏京畿的核心好手,是专业培养训练出来的真正帝国间谍,刀法好,更人人一手暗器使毒等功夫,还有几架强弩和弓箭助战,对手禁军全是昔日京城的民间黑势力成员,打顺风仗时有信心而骁勇,一落入圈套被反突击就慌了,斗志全无,只顾逃走,入军训练的战阵和军纪全忘到了脑后,只有人性本能和当流氓恶棍时的老习惯......

越怕死想逃却得死,到了一个没逃了,全部死在野猪林中。

按惯例,对尸体全部补刀后,绝无幸存的隐患了。

杨林指挥着把太靠近林子外围能被过路者轻易发现的尸体全拖到林子深处。

天似乎感受到此处的血腥煞气,风雪更大更急了,风卷大雪弥漫天地,十几步外就几乎难分人影。

一阵马蹄声突然传来,并不急但已到近前,

风雪中赫然钻出了五骑,个个一身黑色皮衣皮裤子皮帽子,只露出鼻子眼睛。

杨林等本能感觉这五骑怕是扎手的不一般人物,对此意外都是一惊。

而五骑也居然骤然停了下来,显然是闻到血腥味,更发现了林边尸体拖走后留下的渗人血迹。

杨林这帮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第一反应是前后包抄五骑准备不惜代价杀死或拿下,以防泄密。却骤然听到五骑最前面的那人突然呵呵笑起来。

“大木,好久未见了。”

杨林一听这笑声这话,顿时喜出望外,拔腿飞奔向五骑,欢喜叫道:“二爷,你这么快就来啦。”

杨林的正经间谍代号是“木卫一”。大木是杨林和赵岳之间特设的戏称,唯有赵岳一人知晓。

来的正是赵岳一行。

...........

略一了解杨林和手下在这出现的原因,赵岳哦了一声,瞅着满脸不知是喜还是悲正激动不已的薛弼,又瞧了瞧麻醉昏迷的竹叶青、黑寡妇,最后缓缓转头看了看义士解差邓林,却突然跨步上前飞起一脚正踢在邓林小腿迎面骨上。

邓林正弯腰微抬头看着赵岳,脸上谦卑敬仰畏惧庆幸等复杂神情一僵,被踢飞老远,跌落在地时惨叫格外凄厉声大。

这一意外变故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都不明白赵岳为何会对一个良知未泯的义士衙役不夸奖反而如此残暴。

但随行的龙虎二卫太了解赵岳,立即反应过来,纵身如风追了过去,一个踩住邓林的双臂,一个熟练检查了邓林的嘴巴,没发现什么自杀的秘藏后,雕龙一脚踩在邓林的断腿上碾动,痛得邓林面目扭曲更惨叫不迭。

“说,是谁安排你装义士救薛先生的?”

邓林哪抗得住这种折磨,惨叫中含糊叫道:“耿相,耿南仲那老东西.......啊.......好痛.....求你别踩了,我招了。我什么都招。求求你.了......”

'耿南仲?“

赵岳笑了。

又是这老东西。好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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