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千年鬼新娘(1 / 1)

瑶光和阿朵莎就这么相遇了，和自己见过的勇士不同，除了过人的武勇之外，瑶光很喜欢北方中原人的文化。

从那以后，两个人便在山中偷偷见面，而阿朵莎练习天魔炼魂诀也更勤快了，因为此功法要求太高，对周围影响太大，不能在寨子里修炼。所以应阿朵莎的要求，她可以和祭司们在山上独处，这也给了她偷偷逃出村落的机会。

又到了相约的时间，瑶光身背长弓，来到了一处二人经常相约的山岗，那里有一棵并不高大的果树，一个穿着花裙的少女坐在粗枝上，裸着一对白莹莹的小脚来回摇晃，嘴里哼着小调：“风儿轻，水潺潺，妹妹等哥在末川，有心化蝶寻哥去，翻山越水不怕难。一飞飞过秀满山，红花朵朵月牙湾，山苍苍，路漫漫，寻哥只为说一句，妹妹心里好喜欢……”

风吟鸟唱之中，花裙少女笑靥如花的说道：“瑶光哥哥……”

时间过得飞快，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人瞒着双方的村落交往，瑶光亲手写了一阕词送给阿朵莎，而阿朵莎也亲手给瑶光绣上了格桑花。

……

稀薄的阳光透过树荫，高高的山岗上，两个年轻女子望着眼前的果树。

正是一路寻来的阿云和薤叶芸香，阿云口中轻吟着：“枫林白河，乘月待晓，厮如朝露，莫失莫忘……”

一千二百年了，枫林已经换了模样，白河依旧流淌，又回到了这处山岗，昔日树上的佳人早已不在，历经了一千多年，这棵果树也已经垂垂老矣，只怕也没有多久的寿命了。

和阿云不同，薤叶芸香也看见了不一样的景象，她只看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在这棵果树之前失声痛哭。

那种至痛的感觉，薤叶芸香如同身受，看着身边的阿云，她无比的心痛，而在远处那如有实质的力量惊天动地，薤叶芸香知道，自己又一次选择的时候到了，就像四百多年前一样，而这一次要真正的做一个了断了。

……

和平并没有维持太久，陵部和晓部的斗争依旧在持续，这一次晓部落了下风，不少勇猛的战士都倒下来了，族长没有办法，便从山里叫出了阿朵莎。虽然她并不能成为战力，但是练习了一段时间的天魔炼魂诀，她也掌握了一些秘术。

而最有用的就是招魂引魄，正所谓冥君要你三更死，哪个敢留到五更。这句话说的本来不错，但是天魔炼魂诀中的招魂引魄便是特例，他是现将施术者的血点在普通人的身上，而当这些人身亡的时候，他们的魂魄能被牵引附在自己的尸体上多停留一段时间。

真正做到了谓冥君要你三更死，阿朵莎留你到五更。不过也就是多留一阵子，想要阻止死亡是不可能的。

阿朵莎第一次直面战争，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还有许多稚气未脱的面庞，她不知道为何要与别人相互厮杀，但是也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

被阿朵莎施术的晓部族人，再次投入战斗，其实只凭战场上的武勇。陵部和晓部很难分出高下，但是陵部更加擅长巫蛊毒术，本来晓部的驱风唤雨勉强可以抵抗。但是随着陵部研究出了新的招数。晓部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可是这一回阿朵莎出马，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勇士，因为她的秘术又再次站了起来，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但这些灵魂附体的身躯仍然浴血拼斗，局势很快的被扭转过来。一方面是对手‘死而复生’震撼了陵部的战士，另一方面那些附体的勇士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了，阿朵莎只能延迟他们的死亡，他们除了更加卖力拼杀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而且还专向陵部的巫蛊毒师下重手，反正他们也已经是死人，还在乎什么？

就这样陵部终于大败，而在战场之上，阿朵莎也和瑶光相遇了，彼此有些愕然，虽然是分属两个部落，虽然已经有了战场相见的觉悟，但是真的见到之后，两人又都不能第一时间接受。

和阿朵莎不同，因为阿朵莎是施术者，可以安心的被人保护着留在后方，瑶光作为战士冲锋陷阵，这短暂的错愕，他就被人砍了一刀险些丧命，好在第二刀他躲开了。

这场战争以晓部获胜而告终，而胜利的代价阿朵莎真正看到了，时限一到，那些被自己复活的战士纷纷倒下了，他们的使命结束了。

那些人中有自己熟悉的人，或是长辈，或是同龄的玩伴。就这么倒在这里，永远不能再爬起来。

寨子里人们庆祝这一场的大胜，而阿朵莎没有和他们一道庆祝。而是一个人静静。

当阿朵莎再次来到两人相约的山岗，瑶光也在这里，这一次的战斗他负伤了，阿朵莎先是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

正如阿朵莎身为族长的女儿也要参战，瑶光也是族长的儿子，而且是已经成年的战士，怎么可能不上战场，不过这一次瑶光确实手下留情，没有伤害任何一个晓部的勇士。

轻轻的依偎在瑶光的怀里，阿朵莎说道：“瑶光哥哥，咱们两个部落不要再打了好不好。”

瑶光轻叹道：“咱们两个寨子已经斗了几代人，这个结早就深不可解了，又岂能轻易停手。”

阿朵莎抬起头：“把咱们的事告诉他们吧，请求他们成全，他们一定会谅解的，这样以后就再也不用打仗了。”

瑶光却摇了摇头：“傻丫头，哪里有这么简单。”

……

终于两人频繁的见面引起了两个村寨的警觉，还是在那处山岗，无数的火把将夜色照得通明，两个寨子的人对峙着，无论阿朵莎如何哭喊，两个人还是被硬生生的拉开了。

再后来两人被勒令永远不许见面，可是瑶光依旧逃出了陵部的山寨，潜入了晓部，不过随即就被发现了，被人一拥而上打翻在地，晓部族长本想杀他，但是被阿朵莎冲出来阻拦，表示自己已经对瑶光倾心相许，此生非君不嫁。

在阿朵莎的力保之下，瑶光被没有受伤，而是被赶了出来，即使他如何向晓部族长承诺自己对阿朵莎的爱意。

经过了这件事之后，阿朵莎在晓部变成了半囚禁的状态，而瑶光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陵部的族长又岂能不知，但是瑶光反而坦承了自己的情谊，希望陵部族长成全自己。

陵部族长哪里能够同意，叫来族众鞭打瑶光申明家法族规，但是瑶光咬牙硬挺，一句服软的话也没有，最后还是族长太太心软救下了他。

就这样瑶光和族长硬顶了两个月，中间也经历的许多波折，最终死硬陵部族长终于同意去晓部提亲。

而理所当然的，晓部并不同意，连人带礼物一并轰了出来，阿朵莎得知后也在规劝自己的父亲，上次大战之后两部族人都有损失，而且两个寨子已经斗了这么多年，又得到了什么？

其实晓部族长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可是从世仇变为亲家，这个转变又岂是那么容易的。在此期间陵部也在不断的释放善意，无数的麻布、兽皮，虫草、银器送来。

两个月后，这件事也终于松口，两个人的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两个寨子也尝试着放下恩怨，和睦相处。

那段日子是阿朵莎最幸福的时光，等待出嫁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迎来了这一天，整个山寨张灯结彩，容嬷嬷是看着阿朵莎长大的人，也是这次为阿朵莎开面盘头之人。

阿朵莎换上了南疆的传统黑色嫁衣，容嬷嬷在为她梳头，一切是那么喜庆，村子里却有几个人肚子不舒服，眼看的迎亲的队伍就要来了，族长只好叫他们先回去休息。

午后迎亲的队伍带着厚礼，敲敲打打的进了晓部落，可是却不见新郎瑶光的身影，领头之人说这个只是过来打点的先头队伍，稍后陵部族长和瑶光会带着大队过来，晓部之人不疑有他，热情的招待了他们。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大队人马过来，陵部族长打头，新郎在队伍后边。

可就在这时寨子里不舒服的人越来越多，不过亲家就在眼前又不能失礼，招呼陵部的人入寨子，正欲上前攀谈，忽然之间气氛陡变，陵部人马竟然暗藏兵器，顿时之间乱作一团，陵部的人见人就杀，毫无防备的晓部顿时被杀得七零八落，晓部族长错愕非常，顿时愤怒欲抽刀还击，但却发现今日办喜事，兵器并没有随身，忽然之间他腹痛难当，此刻那里还不明白，一切都是陵部的人在搞鬼。

在撕心裂肺的呼喊中，在族人们临死前的哀嚎里，熊熊火光燃烧了整个晓部的山寨，阿朵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明明应该是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为什么会这样？

族长阿爸被砍到了，叔伯哥弟被砍到了，容嬷嬷也被砍到了，临死前容嬷嬷使出全身的力气冲阿朵莎喊着：“阿朵莎，快走！！”

山林里，一身嫁衣早已被刮得残破不堪，身上也有了无数的小伤口，但阿朵莎依旧在奔跑，这些伤远不及被所爱之人背叛，举族皆灭更叫人痛彻心扉。

身后的追兵引箭搭弓，丝毫不觉得他们攻击的少女，是陵部少族长今日准备过门新嫁娘。后背插了三支箭羽，此时的阿朵莎早已没了思维的能力，她不知道自己倾心的爱恋怎么会换来这样的结局，失血过多的她脚下再也无法站稳，后面的陵部战士已经追上一刀从身后砍下。

这一道深可见骨，巨大的力道让阿朵莎向路边栽了过去，翻滚下了陡坡，她落入了白河之中，冰冷的河水透骨的沁凉，血色的气泡堆满了眼前，阿朵莎死了，死透了。

她的尸体顺着白河飘下，追赶的陵部战士并没有怀疑，即使是勇猛的战士受了这样的伤也是必死的结局，自己还要回去收拾晓部的残余。

阿朵莎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她的族人被屠杀，她的阿爹，照顾她的容嬷嬷，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死了。本以为死了就会去很遥远的地方，可是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还在自己的体内。可是她却不能动哪怕一根手指，也无法感觉道被水浸泡的身体慢慢的腐烂，而后被鱼虾分食。

死前的怨念和天魔炼魂诀，叫她的魂魄保留了下来，她可以看见空中飘扬着无数族人的魂魄，痛苦而怨毒，不，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是你，是你害了全族！

不，不是的……我不是的……

面对着无数族人的怨魂，阿朵莎惊恐着，惭愧着，怨恨着，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们，一双苍白的手伸向当空，想要拼命抓住什么。无数深紫色的光影向阿朵莎涌来，阿朵莎仿佛被万蚁撕咬。

着这样漂啊漂，不知是漂了多久，当阿朵莎从平静的水面慢慢立起，已经分不清她是虚是实，是人是鬼，身上的伤不复存在，但是那黑色的嫁衣完好无损，甚至从河里走出来不见被浸湿，她抬头看见了刺眼的阳光，而这个世间却不知道过了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