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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前些日子二狗在擂台上和那个无极殿的外门大弟子张虎打过一场之后,他就被自己的师父勒令在这挡楚城里摆擂十天。

其实在南唐想要摆擂打擂台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也几乎没人会去在意,因为摆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南唐李家好武,所以在各地修建了数个到数十个不等的擂台,若是有人想要摆擂,去官府花上十两银子报备一声就足够了。

可二狗不一样,别的人摆擂再怎么出言挑衅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才能打满一百场,可二狗仅用三天就打满了一百场。

这还是那些江湖汉子看他力有不逮让他休息了一会的缘故,不然的话,怕是只要两天的时间就足以突破一百场了。

说起能打这么多场的原因嘛也很简单,他师父王玄琅也在他的擂台上立了一块牌子挑衅其他的武者:老子是从大楚过来的游侠,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抗揍,不管你们来多少人我都接了。

要只是这一句话倒也好了,别人顶多以为二狗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出手教训一下之后也就算了,所以二狗第一天的时候就只打了二十场左右,其中被暴打的也只有四五场。

可第二天的时候,老头却偷偷给他换了一块牌子:我说你们南唐的人是不是挺穷的啊,吃不饱饭嘛?昨个打我都没力气。

好家伙,这句话一出来,二狗瞬间就在这挡楚城里火了,第二天就打了五十场不止,但打完之后他可就惨了。

具体是怎么个惨法呢?除了常规的鼻青脸肿之外,大概就是喝稀饭的时候都会从嘴巴旁边流出来了。

第二天过去了以后,老头接下来的日子里更是变着花的来整江二狗,每天都把仇恨值拉得满满的。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就不管江二狗了,每天夜里等二狗睡着了之后他都会悄悄的溜进二狗的房间里去,用自己深厚的内力替他舒展经脉,然后第二天再把他送到擂台上去挨打。

别看二狗每天的样子都很凄惨,可他的进步也着实不小啊,今日是他摆擂台的最后一天,早晨的时候他就已经从五品实力步入到了四品境界里面。

这下子,二狗才勉强算是成为了半个高手,只不过他突破的气息才一出现就萎靡到了极点,半点也不像是刚刚突破的人。

“铛铛铛!”

这个铜锣的声音也算是南唐的一个特色,是官府统一的收擂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擂台上的两个人还在打生打死也必须要停手等第二天接着打。

随着这个收擂的声音响起,一直精神紧绷的江二狗突然就放松了下来,整个人在擂台上向后倒下去,这不是他受伤了,而是他睡着了。

可看着二狗在擂台上倒下,许三的心里一阵紧张,连忙跑上擂台跪坐到二狗的身边替他把脉,等确定了他只是脱力而不是累死之后才长呼出一口气。

而后就是嘴唇轻启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要是有人能读懂唇语的话就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还好媳妇没泡汤。

……

大楚和南唐的建制不同,大楚沿袭古法以州郡制治国,而南唐则是别出心载的推出新历以行省制安邦。

但你要说这两种制度哪一种更好嘛,那就是没得比了,随便从两国抓来一些读书人,他们都能够细数自己国家制度的好处而把敌国的制度贬得一无是处。

而这就是读书人之间所谓的讲道理了,往往是谁先张嘴谁就有理。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南唐两面临海,西边又是茫茫的沙漠,所以除了北边在和大楚对峙以外,南唐就没有什么边境可言了。

挡楚城所在的这个行省叫广福行省,也是南唐五个行省之中唯一的一个边境行省,而在行省的下边也不是用郡县来划分区域的,而是用市区来划分。

挡楚城作为边境城池倒是没有被划分进任何的一个行政管理区里面,而是直接受朝廷的管辖,可二狗他们从挡楚城里出来之后就进入到了广福行省六安市合庐区的地界里。

“老头,你可真行啊!前些日子你是真没把你徒弟我当人看呐!”

这话到伤心处,二狗还装模作样的抹起眼泪来了。

“整整打了三百一十二场啊老头!就是田里的牛也没有这么干活的,我看你就是存心的要折腾死我!”

“行了行了,这都多久了还像个娘们一样在哪儿哭哭啼啼的,你咋不说你还突破了呢!”

在前些日子的时候,王玄琅听到二狗的抱怨还会出言安慰上几句。

可后面二狗一直没完没了的在哪儿念念叨叨就弄得他很不爽了,搞得他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所以他也就没有那些个好脾气了。

“怎么?咋还不让人说了?谋杀亲徒弟就谋杀亲徒弟呗,谁还能管着你不成。”

看着自己徒弟的无赖模样,王玄琅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二狗,我可是知道南唐的每一座城池里都有擂台的,要不到下一个地儿……”

“师父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亮呀!”

精明到骨子里去的二狗那能不知道老头话里的意思啊,赶忙就换了个话题。

“可现在是白天!”

“师父咱们待会儿吃啥!”

“我们还是说说摆擂台的事。”

“师父你说……”

一路上看惯了这师徒二人互相耍赖的许三师徒无奈苦笑,这对师徒可谓是天底下所有师徒里的奇葩了,做徒弟的没个徒弟样,做师父的也没个师父样。

不过也正是他俩的存在,才给原本孤燥无味的赶路行程平添了许多乐趣。

……

“小二!他娘的,老子要的酒呢?”

“诶,来了来了,这位爷,您的酒来了。”

行脚江湖,最不缺的就是路旁的那些破酒馆子,里面卖的是最糙的酒,里面坐的是最糙的莽汉,里面说的是最糙的言语。

可不知道为何,二狗偏偏就是喜欢这样的环境,每次路过这样的酒馆他都会进去坐坐,就算只是听听那些江湖大汉的荤腥言语他也会高兴很久了,就像是偷学到了什么绝世武功一样。

小酒馆并没有因为他们几人的到来而受到丝毫的影响,那些喝到兴处的草莽还是会跳起来踩在凳子上说那个野窑子里的娘们最浪,看他的神情言语,似乎他这会儿就已经在她的身上放浪形骸了一般。

一盘白切鸡,一只剔骨鸭作为主食,再加上几个下酒菜和一壶店里最辣喉咙的苞谷烧,二狗他们的菜算是齐全了。

南唐不仅仅是武风盛,就是酒也比大楚的要烈得多,就好比这在南唐上至朝廷一品大员下至江湖里的泥腿汉子都喜欢的苞谷烧,流传到大楚去之后却被人给一口喷了出来。

二狗没来过南唐,自然也就没有听说过这什么苞谷烧,而王玄琅显然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所以二狗一口就闷下了二两苞谷烧,然后下一秒他就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至于再往下有没有红,主要也就是看不见了。

为了不丢面子,二狗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可这样的后果就是从喉咙一路辣到了屁股眼,喝完了一整壶茶也没能把那股子辣意盖下去。

“喂!听说了嘛,最近从大楚来了个厉害的刀客,叫什么杨东青,据说还被天武楼的十二地支榜评为了江湖用刀第一人!”

好转了一些的江二狗刚想站起来对老头破口大骂就被邻桌几人的谈话吸引了兴趣,尤其谈话的对象还是自己的熟人。

“什么狗屁的用刀第一人,问过我南唐的刀剑客黄秉承了嘛就敢称用刀第一人。”

二狗其实对当初那个想要教自己练刀的中年男人印象不错,所以现在有人当他的面说那个男人的坏话,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你们说什么?什么狗屁黄秉承,你们见过杨东青嘛就敢评论他的刀!”

对于二狗突如其来的插话,邻桌说话那人并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还觉得很有趣。

“哟,这位小兄弟是从大楚来的吧,黄秉承的名字都没听说过!难道你不知道那天武楼十二地支榜上的第四个位置原本就是要给刀剑客黄秉承的?

“是从大楚来的又怎样!”

二狗吹鼻子瞪眼的说到。

“嘿嘿,小兄弟,这可就是你没有见过世面了,黄秉承因其使用的兵器是一柄短刀和一把长剑而得名刀剑客,也正是他提着刀剑找到天武楼楼主李勋旭让他把他的名字从十二地支榜上划掉,那李勋旭也才能坐上第四的位置,黄秉承说他总有一天会刀剑天下无敌,到那时候才是他直接登榜成为天下第一的时候!”

“那…那就算他刀剑厉害也不一定使刀就厉害呀,你又没见过杨东青出刀,又怎么知道杨东青不如那个黄秉承。”

二狗其实是能感受到那个黄秉承的厉害的。

“咦?听小兄弟这话里的意思,你见过那杨东青出刀?”

“见过!”

二狗下意识的说到,可领桌的汉子却哑然失笑着摇头,显然不相信二狗说的话。

“你别管我见没见过,但我相信,就算现在杨东青还差那个黄秉承一点点,可杨东青迟早会超过他的。”

邻桌的汉子估计是没有了和二狗这个少年继续谈话的兴趣,敷衍的点了点头后就回头和他的朋友们说话去了,没再理会江二狗。

“二狗,不用理会他们,刀剑大道具是艰深无比,老头子我还没见过谁能同时走两条道还能走出大名堂来的。”

听到老头的话,二狗的心里才好受上一些,他其实很想告诉那些人,那个叫杨东青的男人救过他的命,他的刀真的很快!

吃完了饭就又该上路了,可刚出酒馆,二狗看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

“庆法小师父!你怎么会在这儿的!”

原来来人正是寒山寺里那个给别人算卦的小和尚庆法。

“江施主,我的师父让我出来走走,出寺之前,我的师父曾为我算过一卦,师父说我的禅机会在南唐的西边,可又说我和江施主之间会有一段缘法,所以我就从江南一路走来找到江施主你了。”

出家人讲缘分这一点二狗是知道的,所以对于庆法小和尚说的话他表示赞同,至于带着这个和尚在身边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的事,而且还是个吃素的,花不了多少银子。

二狗刚想点头答应,可随后又想到了什么。

“庆法小师父,你刚才说你的禅机是在西边对吧,可我们要去的是东边啊,和你要去的地方不一样!”

庆法念经悟禅很在行,可对这些事他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一时之间有些为难,摸着自己的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庆法小师父,依我看,你不如先去西边的好,不过先讲清楚,我可不是怕你待在我身边吃我的饭啊!”

“江施主有什么高见。”

“庆法小师父,你想想看,你师父说的是你我之间有一段缘法对不对,可佛门的缘法不是都讲究自然二字嘛,我觉得你师父话里的意思是说咱俩有一天会在某个地方遇见,那才是缘法呢,而不是现在这样的你来找我!”

听完二狗的话,庆法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些不一样的神采,就好像是明悟了什么一样。

“阿弥陀佛,缘法自然来。想不到江施主不是佛门中人却比我看得还要透彻,是小和尚自己着相了,多谢江施主为我指明方向。”

说完之后,小和尚对着二狗行了一个佛家礼转身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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