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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家叔侄三人的疑问是正常的,因为“镇守平壤总兵官”这个职务本就不存在,而且按照大明的军制而言,似乎也不应该会有在藩属国设立总兵官的道理。

但高务实有高务实的理由,他回答道:“总兵官掌方面征伐,我天朝既可为临时之战设平倭总兵官,?为何不能为长久之安而设平壤总兵官?

朝鲜为倭寇两度侵犯,皆一败涂地,而期间我天朝已对朝鲜助械助训,仍然无济于事。如此,倘若此战之后朝鲜异日再遭侵略则何如?

依我之见,与其届时再烦我天兵劳师远征,不如就此在朝鲜设立卫所,?而后平壤常驻天兵一军,以为永固。”

高务实这么一说,叔侄三人就不得不思索一下这样做究竟是否合规了。有明一代的军兵制度,在《明史·兵志》的序文中,有一个非常简略的概述,其云:

“明以武功定天下,革元旧制,自京师达于郡县,皆立卫所。外统之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而上十二卫为天子亲军者不与焉。

征伐则命将充总兵官,调卫所军领之,既旋则将上所佩印,官军各回卫所。盖得唐府兵遗意。

文皇北迁,一遵太祖之志,然内臣观兵,履霜伊始。洪、宣以后,狃于治平,?故未久而有土木堡之难。于谦创立团营,简精锐,?一号令,兵将相习,其法颇善。”

这里有几个问题,是需要认真思考的。

明以武功定天下,那么在平定天下之后,当国内战争的局面基本结束,进入和平时期,就有一个如何处置战争时期留下的军队(包括士兵和将领)的问题。而军兵制度的重建,是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内外战争。

军队历来有两大功能:一个是对外设防,就是边防的需要,如何防遏外来军事力量的进犯;一個是对内,它要具有应对国内各种突发事件的功能,维护社会的治安。这中间最重要的是对帝室的警卫,特别是对首都与宫廷的守卫,不能让拿着武器的军队,把矛头对着自己。

所以对于一个王朝而言,既要保持一支有战斗力的正规军队,又要防止他们长期与地方行政合在一起,?造成尾大不掉、军阀割据的局面。

然而要保持这样一支规模庞大、人数众多的正规军,对朝廷财政来讲,即使在平时也是难以承受的沉重负担,而在战时军费的开支,那就更是一个无法填满的无底洞。

中国历史上各个王朝几乎都是以小农立国的帝国,它们在财政的来源主要依靠对小农征收的赋税。如果对农民横征暴敛,其结果就是农民流亡,生产荒废,庞大的军队没有饷粮,最终是农民反抗,军队叛变,王朝崩溃。

原历史上明末导致王朝崩溃的直接原因,便是由辽东战事问题一次又一次地加派赋役,裁撤西边的军事开支,结果遣散的军队与农民起义军结合,迫使明朝不得不两面作战,最终导致统治崩溃,二百七十七年的帝国崩于一旦。

从王朝的统治讲,它需要有一支庞大的军队,但又养不起他们;需要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又害怕兵将相习,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因是故,它要分割兵将之间的关系,但这又势必丧失军队的战斗力;

它需要一支守卫宫廷的可信可托的警卫部队,但又怕这支部队突然把枪口对着自己,使自己处于措手不及的状态。对拿着枪守卫自己的人,往往也提心吊胆地多加猜疑,一有风吹草动,往往凄怆地说:“宁我负人,毋人负我。”

于谦被杀,就是这个道理。

于谦忠于景泰帝,而又掌握着守卫京师的军队,所以英宗复辟以后,英宗身边因策划并参预这场宫廷政变而当权的宦官就非杀他不可——没什么别的原因,就因为他兵将相习,能调动得了军队。

要知道,景泰帝说是说当时已经病重,但毕竟是他们复辟以后才不明不白地去世的。可是,毕竟是景泰帝和于谦在危急时刻保卫了京师,保卫了大明朝安渡危机,而他们却如此对待病危的景泰帝,如此残忍地立即杀死于谦。

为了夺取国家权力,人就是如此残酷无情。

这类事例中国历史上不少,唐朝的永贞事变是如此,唐宪宗的暴崩也是如此。

历朝历代关于军兵制度的设计,都徘徊在这几对他们无法克服的矛盾之中。理解了这几对矛盾,那么对历史上各个王朝对军兵制度的设计,及其实践过程中出现的种种矛盾现象,可以比较容易理解。

这许多设计看来都是为了保持一支常备不懈的军队,而这些兵将不相习,被养起来的长期没有经过战争历练的军队,一旦面临战争就可能会迅速地瓦解崩溃。

卫所制度的设计,实际上是只能起销兵的作用,这一点明、清两代的历史都可以得到见证。不过高务实依然要在朝鲜设立卫所,目的就不那么单纯了。

这里就该转头说下总兵制度了。

洪武时期,若有征讨,则派遣公侯伯及三等直属都督担任总兵,奔赴沙场。在当时有六总兵,分别为:云南、大同、广西、辽东、宣府、甘肃。这些军政设置表明,镇守总官兵已由临时任命改为常设。

据记载,永乐时期地方便已设镇戍官,但后世几经起伏,废而复立,直至弘治时,方设守备署,成为常设。

洪熙以后,总兵官在各地已被纷纷添设,经宣德、嘉靖、隆庆、万历年间的不断增设,如今大明的总官兵驻守各地后已将原都指挥使的地位取而代之,一跃而成地方最高武职官员。

至此,大明的军事制度已经发生了沧海巨变:“洪永以后,边患日棘,大将之没,遂成常员。”这种制度在一些史籍材料中被称为“镇戍制”,但视其设置情况,或许用“营兵制”来称呼会更为准确,而且可免去与卫所之混淆之弊病。

什么叫营兵制?高务实为什么既说要设卫所,又说要设总兵?

营兵制这玩意儿有点复杂。大抵兵营中的武官的任命,根据具体事例进行商榷,没有统一的规章制度。其等级有五种,分别为镇守、协守、分守、守备、备倭,官衔大小则分多等,分别为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此类皆称为将军,以下又分为都司、守备、提调、千总、把总、百总,都称为营官。

营官的来源主要为卫所官群体,从中进行抽调,来源甚为单一。由于卫所官摇身一变成为营官的现象甚为普遍,因此卫所官职中的都指挥使一职,为营制借用。都指挥使本是地方卫所的最高官员,但任为营官的都司一职,地位则相当低下,仅高于守备一级而已。

除来源单一之外,营官不世袭,则是大明营兵制有别于卫所制的一大特色。高务实又要设卫所,又要设总兵,这也是原因之一。

理由何在?理由在于卫所制可以安定朝鲜方面一些武将的人心,而总兵制(营兵制)则可以让实际的军权掌握在大明手里。

正如高务实不同意将南人党斩尽杀绝一样,朝鲜的武将群体虽然没什么鸟用,但全杀了肯定也不现实,全罢免不用也有可能导致安全隐患,因此得有个地方安排他们。

卫所,就是这样一个“养闲人”的好出处。高务实所谓的设卫所,显然不可能在偌大一个朝鲜只设一个卫所,势必要多设几个。这样,就有足够的位置能把朝鲜国内排得上号的武将都安排进“体制内”,让他们仍然有个官身,不至于铤而走险。

但卫所这破体系弊端百出,即便在大明国内,除了九边个别卫所之外也鲜有战斗力靠谱的,因此真正的主战部队得有另外的安排,这就是总兵设立的意义——引入营兵制。

眼下大明的总兵已经有几十位,各个总兵的统兵方式大抵类似,几乎都是以家丁为核心中坚,配合从卫所抽调的部分精锐形成一支机动兵力进行作战。

高务实说要推荐张万邦为平壤总兵,这就有个疑问了:张万邦本部固然战斗力很强,但将来在朝鲜设立的卫所按照当前的情况来看,恐怕抽不出什么“精锐”来吧?

毕竟看看贞陵之战就知道,三万朝鲜“精锐”,九打一的正面对决之下,给张万邦部造成的损失居然两位数都没到。

不过这就是要让张万邦当这个总兵的原因。

众所周知,原历史上的南明其实不是被清军打垮的,而是被投降了清军的前明军打垮的。那些投降清军前一打仗就望风而逃的前明军,在投降之后一个个战斗力飙升,常常让人忍不住想:“以前没见你们这么能打啊?”

为什么?就两点:一是当时的清军不像明军那么腐败,基本能保证投降士兵也有饭吃;二是作战之时都是八旗压阵、降军在前当炮灰。

第一条因为现在有高务实在,暂时不必去说了,主要说第二条。提问:前明军为何只要有八旗压阵就会变得很猛,完全不像以往那样拉胯?

因为他们以前试过多次,是真打不过八旗,所以一上战场按例被清军派出打头阵之时,其心态都是:“往前进攻说不定能捡点功劳,但后退一定会死”,于是被迫“一往无前”,自然就总能“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高务实认为,经过贞陵之战的震慑,朝鲜人——无论官、军、民哪一类人,都应该对张万邦这个名字有了足够的敬畏。所以,只要有张万邦率领本部压阵,朝鲜军不敢退只敢进,那就算是一群绵羊也能打出狼群的威风来了。

当然话说回来,朝鲜经过此战之后,尤其是当日本败退之后,他们还有多少上战场的机会这个不好说,如果政治方面的举措成功,也许张万邦留在朝鲜的主要任务就只是单纯的震慑也说不定。

听完高务实的解释,高家叔侄三人明白了过来,也都认为这个安排不错。事实上张万邦过去立下的两次大功都很关键,要不是此前总有人功劳、资历排在他之前,他现在早已配得上一个总兵了。

再有就是……张万邦是宣大系将领,是高务实的嫡系,他将来若能坐镇朝鲜,那朝鲜方面就又成了实学派辐射之地了。

既然内部商议妥当,高务实就让高务正、高务若兄弟二人去草拟他上奏皇帝的疏文,以及给张万邦写回信。高杞也没了事情,便也告辞离去,说打算找藤堂高虎了解一下大坂城的构造。

他三人刚离开没多久,高杞却又回来了。高务实诧异道:“大坂城号称是超越了小田原城的如今日本第一雄城,禹服这么快就问清楚了?”

“叔父,不是大坂城的事。”高杞匆匆而来,双手呈上两封书信,道:“是朝鲜王和李山海的书信,侄儿已经先看过了,都是说权栗此举及失败影响重大,希望叔父能亲临汉阳处置。”

高务实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之后才接过书信看了起来。

李昖和李山海的书信内容其实差不多,说的主要事情都是刚才高杞总结的。不过,这两位的出发点可能有所区别。

李昖的信中只是有些惶恐,字里行间透露着对这件事发生之后皇帝陛下的态度充满担忧,看起来主要是怕皇帝震怒于他这个朝鲜王居然控制不住臣下,导致朝鲜军居然敢对大明天兵不敬, 简直倒行逆施。

李昖的主要诉求大概是希望和高务实赶紧见一面,最好能说动高阁老帮他美言几句,至少要撇清他在这件事之中的关系——御下不力总比居心叵测好啊,万一皇帝陛下认为这件事是他李昖在幕后操弄,那可就麻烦大了。

而李山海信中的意思则明显不同,他的意思是经过这件事之后,朝鲜朝廷上下都受到了惊吓,有的人是震惊于明军的战斗力之强,有的是震惊于南人党狗胆包天……但不管怎么说,李山海都认为此时推动朝鲜内附的时机已至,所以高阁老已经可以亲临汉阳主持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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