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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湿的感觉很快扩散。

温书瑜整个人顿时慌了,后背蓦地急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今天穿的短裤材质很薄,颜色也很浅,很有可能会……

“还有多久能到?”她到底没忍住,问出了口。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见坐在后座的自家老板没有开口的意思,立刻答道:“近的那条路正好在做维护,现在这条路稍微会绕远一点。大概还需要十分钟。”

十分钟?!

温书瑜手指蓦地紧紧扣住膝盖。

怎么办?怎么办?

要现在说吗?可是这条路前后看着根本不像有能解决这种窘境的地方,她随身也没有带需要用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她开不了口。

这一刻,温书瑜少见地体会到了“绝望”两个字。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碰面会在自己以为已经非常糟糕的时候,变得更加糟糕和丢脸。

温书瑜无力地往后靠了靠,着急和委屈紧紧包裹住她。

这十分钟对她来说格外地漫长。

可是等到渐渐接近目的地时,她又无比期望能够慢一点到达。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下车面对自己狼狈的短裤和弄脏的座椅坐垫。

“梁少,到了。”司机停车后说道。

温书瑜没有动,下一秒她听见身侧的男人淡淡扔下两个字:“下车。”

说完,他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先一步下去了。

梁宴辛捏了捏眉心,转头时却发现坐在后座另一边的少女根本没有下车的意思,替她打开车门的司机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梁少……”

他皱眉,耐着性子绕到车的另一侧,垂眸往车里看。

少女一身狼藉却坐得端端正正,然而就像是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膝盖,鬓发滑落遮住小半张脸。

梁宴辛示意司机走人,接着转回头冷着脸道:“下车。”

可惜车里的人把他的话当了耳旁风,就像不会动只会眨眼睛的一个人偶。

梁宴辛别开脸,闭着眼指节抵了抵太阳穴。

“怎么,要耍脾气?”他一扯唇角,“因为我刚才不搭理你?”

“我没有。”温书瑜心里的气也拧了上来,“虽然你做得过分,但我没有。”

男人嗤笑,“那你说,为什么不下车。”

温书瑜张了张嘴,“我……”

她咬紧唇。

“怎么,刚才挺厉害,挺有能耐,能明知故犯跑到没竣工的地方,现在跟我犟什么犟?”他漫不经心的话里带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

这是温书瑜第一次听见他对别人这么说话,而这个人正是她自己。

被喜欢的人抓包做坏事并训斥,这比来自寻常长辈的教训要重无数倍。

她脑子一热,眼眶也跟着热了。

“他们都说去,我不想扫兴才同意的。”

“不愿意扫兴,所以明知道危险也要去?”他语气不疾不缓,透着冷,一时口不择言,“嫌命太长?”

温书瑜鼻尖顿时一酸。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从没有。

为什么偏偏是他说这些?他为什么要说这么过分的话?而且她身上真的很疼,为什么都不问问她“疼不疼”,哪怕只是敷衍也好。

“……我已经道过歉了,”开口时她发现自己声音有点抖,忙稳住声线,“我说了,不应该这么做。我已经道歉了。”

“那就下车。”

“我……”面对气头上的男人,温书瑜更不敢说了,“可是……”

等了两秒,梁宴辛一掀眼,“还是不下来?”

温书瑜僵着,不敢点头更不敢摇头。

她当然知道他生气了,可是他在气头上,那个令人窘迫的理由她更说不出口。

对他的生疏和喜欢使她小心且低微地端着自尊,却又被他不耐烦和训责的话激得不肯服软。

“随你。”梁宴辛收回搭在半开车门上的手后退两步,语气彻底冷淡下来,“如果不是因为你爸和你哥,谁愿意管你。”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

温书瑜愣住了,在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的短短几秒里,她双眼就先一步充盈了热意,接着眼泪“吧嗒”掉在短裤上。

她只来得及把头埋得更深,让头发把眼泪挡住,同时咬紧唇克制着情绪。

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味随着他推开的距离而拉远。

“你爱下不下,在车里过夜都行。”

话音刚落,车门“砰”一声关上了,她被惊得抖了抖。

余光里,高大的身影渐渐走远,消失在视野之中。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整个车厢的空间里,甚至以车为中心的不小的范围内,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温书瑜怔怔地坐着。

短短一瞬,情绪终于满溢,眼泪成了宣泄的唯一渠道,她从默不作声地哭转而变成隐约的抽泣。

可她怕男人会突然折返看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所以还尽可能地克制着。

直到她觉得过去了很久。

温书瑜觉得他可能真的说到做到,就这么走了。

毕竟他说,他是因为爸爸和哥哥才管自己的,他肯定觉得自己是个麻烦吧?

本来她可以不闯祸,只安安静静当那个躺在他通讯录里的号码就好,结果现在却……

温书瑜终于失控,一弯腰趴在并拢的双腿上,混乱委屈的呜咽声从环抱着的双臂间溢了出来,眼泪则像水瓶被谁失手打翻,不仅让她泪眼模糊,还沾湿了整张脸和衣物。

他怎么能说那么过分的话……明明她也不想的啊!不想摔倒,不想在这种时候因为生理期而弄脏他的车。

而且摔倒和崴脚真的很疼……

她越想越委屈,越哭越大声,哭到抽噎不止。

温书瑜脑海里赌气似地闪过一个念头:她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然而想到这一点却不仅不觉得痛快,反而更觉得难过和委屈,过去他对她和颜悦色、替她撒谎遮掩的画面让她忍不住埋怨。

越哭越难过,越哭越停不下来。

这样过了好一会,突然间,车门传来响动,接着就被人干脆利落地一把拉开。

会是谁?

温书瑜吓了一跳,哭声被惊得蓦然收住,下意识立刻抬起脸右转望过去。

一瞬间,隔着泪眼模糊的视野,车外的霓虹与路灯光晕一齐流泻而入,在这一片光点闪烁的背景中,还站着一道朦胧的、去而复返的身影。

她眨了眨眼,眼前顿时清晰不少。

——接着,温书瑜惊惶的双目对上了男人诧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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