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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那天夜里,我赌博赌的饿了,从万利坊出来,准备找个地方睡下,结果在路上瞎晃,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家伙拽住了我…”

“平安城晚上禁宵,你在路上瞎晃悠,城卫士卒不抓你?”

胡休疑惑道。

“我是个孤儿,五年前来的平安城,晚上睡街上被抓,打了十个板子,在牢里白吃了几天牢饭。后来外面有人问我,怎么没人领你,我说我是个孤儿,就把我放了,之后,我就算在街上,再怎么晃悠,也没人来抓我了。”

“你就没考虑过,攒点钱,买个房子,或者租个房子?”胡休问道。

“胡爷,您不知道,这平安城的房子是何其贵啊,我就一孤儿,攒一辈子钱,才能买个小房子。攒一个月的钱,也只能在贵一些的酒楼睡上一晚。

所以一到晚上我就去赌坊,困了就睡一会,醒了就看他们赌,里面的门门道道我也了解了一些。”

看来,不管在何处,总会有些个在生活上十分苦命之人,虽然面前这个苦命的人性子有些贱…

“知道赌博里面的门道,那你看着你朋友张其身赌博,也不劝着点?”

“嘿嘿~胡爷,听我往下继续说啊,那个穿黑衣的人啊,又把我往小巷子里一拽,那个时候,巷子里正好有户人家没睡,一对小俩口点着烛灯,在做那事。

透过纸窗户的光,一两大小的小碎银子被他从怀里拿了出来,我一时没明白何意,他却这般对我说:

知道张神医家的儿子,张其身嘛?

我那时候,点了点头,张其身我是知道,一些酒楼、妓院啊,经常能见着他的身影,他的事,我少说也是听闻过的。

然后啊,他摇了摇手中的银子,又对我说:

只要你把他带去赌坊,让他去赌博,这钱就都归你。

我那时一听,像这等的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我连忙又点了点头。

然后他先给了我几文钱做定金,等我把人带去赌坊了,就会把银子给我。

我半疑惑的照着做了,毕竟做不做我都不吃亏,结识了张其身,带他去赌坊,结果那黑衣人真的就给了我那银子。”

“再之后呢?”辛都头急道。

“后面应该是那黑衣人再找上你,让你在张神医来医馆的时候,告诉张其身时间对吧。”

“嘿~胡爷还真是妙算子,不过他黑衣人说过这事了后,会再给我一两银子。”

“那一两银子你就别想了。”

胡休邪邪一笑,倚靠在长椅子之上。

“为啥啊!”

一两银子可是有一千文钱那么多,都不知够买多少白面馍馍了。

“之前在赌坊里说的张神医,可能就是那个黑衣人杀的,就算不是,也极可能是帮凶,你那钱啊,拿不到手的。”

听到这,桑平一下愣住了,那滑头感也没有了,这千事万事,乃钱字当头,这想着能到手的钱,就这么没有了,这人能不傻眼嘛。

胡休看着他这番模样,嘴唇动了动,心中是一阵释怀,又有那么一丝丝的触动,纠结了一番。

“你这小子,说的没房子住,可是真的?”

桑平却是没回话,神情飘忽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给你的那银子,你拿过来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这厮又一听到银子这俩个字,马上便回过了神来。

“胡爷,刚刚走神,您能再说一遍嘛?”

“我说,你从那黑衣人手中拿了银子,有没有闻到银子上有特殊想味道?”

“特殊的?还真有那么些。”

桑平略略想了下,应了句。

“可是中药味?”

“对,胡爷那么一说,还真有那点意思,我有路过药铺,里面漂出来的味,跟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很像。”

胡休嘴角一咧,脑子里面有了些想法。

“桑平,现在问话结束了,现在聊聊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胡爷,您肯定是弄错了,我一直是个守法的好公民,哪有什么个人问题?”

桑平听的却是有些心揪,他做的那事,衙门要是深究,直接可以把他定义为凶手的帮凶,那他可就完了,定是少不了那牢狱之灾,要是再惨一些,给打了板子,再给发配了,那他这辈子可就别想好过了。

那俩人听的眼角一抽,这厮在那赌坊那还想着躲掉官差的追捕,现在又说自己是个守法公民,何其的好笑。

“不是说你这事,是私人问题。”

“哦~那就好。”

桑平抹掉额头的汗渍,才发现打断了胡休说话,又急言道:

“胡爷,您继续说。”

“这金子,给你。”

胡休从衣襟里取出快金子,丢了过去,他出门时,就带了三块金子,现都被他给“败”完了。

“这…”

桑平强忍着去拿那金子的冲动,他和面前这位胡世子,可没有任何交集,但却瞧着面前这一大块金子,至少得是十两了。

他滑头、爱耍小聪明,更爱钱,但这钱得有命拿不是?在胡休没确定对他的态度之前,这钱他万万是不敢动的。

“拿着,但我这钱,你得给我去买个住处,这十两的金子总够了吧。”

(在这个十两金子约一百两银子)

“够是够,但…”

这无缘无故就能得到那么多钱,他就算拿了用,心也慌慌,他已经坑了好几两的银子,也想好了拿了这钱,就不在平安城呆了。

他一直混迹在坊间自然听闻过一些传闻,而这背后能引出的权势,却是可怕。甚至他还听闻,面前这胡世子,以后可是要做那高高在上的皇帝…

“让你拿,你便拿,我这钱也不是白给你,你以后得给我做事,直到把钱还完为止,不过没有还钱的期限,以后做事也不可再无分寸,做人得有做人的德性。”

胡休这话说完,心中更是有些怪异,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做这番吃力不讨好之事。

估摸着,这天底下,再没有哪一个人,能像他这样不求回报的做蠢事了,他这个“大慈善家”做的还真称职。

“那谢谢胡爷了。”

桑平愣愣的把手伸上前去,重重的捏住了金子,许久不见收回去。

“以后叫我公子,我也不是你祖宗,也不是你爷爷,就算是孤儿,也不能丢了自己祖宗的脸不是?

你有手有脚的,自己得会讨生活,以后找个活干干。等你有了个住处,也别想着再去赌坊了,好好活着。”

胡休站起来,重重的拍打了他俩下肩膀,人生下来,不就是为了好好活着嘛。

桑平也没了贫嘴的劲头,手上就死紧的捏着那金子,不松手,也不放回了,眼神飘飘忽忽的,像是在想什么。

却是突然,猛然间,他站了起来,金子他收了起来,抱拳对着胡休道:

“公子大恩,桑平此生无以为报,吾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后定为公子差遣!马首是瞻!”

桑平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辛都头却是听的有些气愤,他还没有说什么呢,这小子竟是想要离开,真当衙门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却是被胡休一把拽住了,并摇了摇头,辛都头又是一番的不解,大人这又是何意?

“辛都头,如果我刚刚给你的十两金子被你弄丢了,然后好不容易又找回来,你会对这金子有何作想?”

“自然是更加珍惜,最好藏在家中最安全的地方。”

辛都头理所当然的道。

“同理,他捡起来的是他的尊严,他必然也会更加珍惜,但忘却了些礼俗,却也是他的不该。”

“不该、那就不该吧。”

一时,俩人都有些个感概。

……

“严允的口供,做了嘛。”

“做了,都在这上面了。”

辛都头接过小史拿过来的一纸书章,递到了胡休手里,土黄色的纸张上,用黑墨水写满了字。

“这么多字?”

“嗯,是挺多的。”

胡休仔细的看了遍,上书着:‘严允于昨夜亥时,和张神医商量着一起离开济世堂,在这之前,他都在陪同张神医,整理昨日下午送来药铺的药材。

严允又说,戌时之后,本该一齐留下整理药材的小三子、小四子却提前走了,在这之前他们师徒之间还发生过争吵。

严允和张神医都住在朱雀街附近,俩人有一段同路,路上还碰到打更人,已是打三更时,初入子时。

他回到家中,自知天色早已晚了,倒床便睡下了,随后就是在济世堂遇见胡休之事了。’

这文字,却不是以第一人称写的,但事情却是说的很明了,该说的都说了。

“辛都头,你去找几个小史,找到昨日那一大块的打更人,确定下时间。”

“大人,这严允是有什么问题嘛?”

“在案子没解决之前,每个人都该会有些问题的啊,你断案子也不少了吧,怎么还会问这种问题?”

却是疑惑,这种话,不该是从一个断案老手嘴中说出啊。

“以前我断案,大多都靠武力,没想到这次这么麻烦。”

胡休这才想起,上次见面时,辛都头在“断案”,然后被巴力大叔,暴打出了他的饭馆…

“不止是严允,再去查查张神医的那俩个小徒弟,离开济世堂后去了哪里,还有昨天送去药材的人也要盘问些个。”

“明晓了,待会就叫人去办,那我们现在去仵作那,看看尸体?”

……

殓房内,也正如现代的停尸间,专门是用来停放死尸用的,而现在却多了几个活人。

“老马,尸体勘验的怎样了?”

辛都头问道。

“死者的皮肤发绀,颜面肿胀,球结膜充血严重,口鼻充满泡沫和泥污,这是很明显的溺死症状。但我解剖开了尸体,却发现,尸体的肺部的积水极少。”

面前被问话的这个老马,看面相老成,脸无胡须、衣着也甚是干净。

“肺部积水少,那有代表了什么?”

辛都头还没弄懂其中的含义。

“看死者模样就是溺亡,也就是说,死者在还没落入水中时,还活的好好的。

而入水中,死者定然是挣扎过的,可在水中挣扎的过程之中,肺部竟然没有吸入大量的水来?这很显然是不正常的。”老马回道。

……

ps:桑平后面会继续出场,他也不算完全无用的小角色。

在唐朝统治时期,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的8000、9000元。到了宋朝统治时期,由于宋朝的商业比较发达,白银的数量开始增加,一两银子相当于现在的2000、3000元。

而且在古代,地皮通常不甚值大钱,这里是架空,十两金子,买个小小屋院,也是合理。

影视剧里,出现的那走江湖的,一顿饭就吃个二三十两银子,却是有些夸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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