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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

清早洗漱,隔壁就传来了赵贤惠招呼阿福的声音。

这个女人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大清早就勾引阿福。

阿福就在贾平安的脚边,仰头一脸憨厚:爸爸,我不会背叛你的。

“好阿福。”

贾平安很得意,吃了早饭,随即牵马出去。

出去没多远,他一拍脑袋,却是忘记了带鱼符。

对于进出皇城的人而言,鱼符是必备的身份证。

他再次回去,刚进大门……

“丑东西,快吃。”

阿福就趴在墙头上,对面伸出一个小盆,里面有稀粥。

吧唧吧唧……

……

到了百骑,唐旭正在发脾气。

几个百骑被训的和孙子似的,贾平安悄然去寻到了包东。

“长安城去哪买消息?”

“买消息?”

包东正准备吃早饭,闻言抬头,“长安城里有恶少和游侠儿,只需去寻他们就是了。报上百骑的名头,谁敢不给?”

白嫖不长久啊!

贾平安摇头,“可有长久的?”

包东翻了翻几张胡饼,随口道:“平康坊里有家铁头酒肆,里面有个许多多,你去问问,那里消息多。”

“有数了。”

贾平安刚出去,唐旭就来了,“包东,来张饼。”

“校尉,某的都不够吃,再说了,都是胡饼,你为啥就喜欢吃某的?”

“说来也怪,就觉着你的胡饼好吃。”

贾平安叹息一声。

包东的胡饼和茶水都带着灵魂。

没有灵魂的胡饼能吃吗?

晚些他到了平康坊。

平康坊有三多:青楼多,逆旅多,酒楼酒肆多。

这里就是长安的流动人口集散中心,以及红灯区。

铁头酒肆很好找,贾平安问了一下就寻到了地方。

门脸看着很普通,几个男子在卸门板,还在打哈欠。

很颓废的风格。

招牌……

铁头两个字写的歪歪斜斜,就和孩子似的。

几个大汉赤膊走了出来,见到贾平安站在门外,其中一人说道:“太早了,午后再来。”

他们的胳膊上大多有刺青,看着颇为彪悍。

“某来寻许多多。”

正在卸门板的几个大汉直腰抬头看过来。

出来的几个大汉楞了一下,“你是谁?”

“贾平安。”

“等着。”

一个大汉进去,过了一会儿出来,“兄长让你进去。”

门板已经卸完了,里面光线明亮。

角落的案几后面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垂首在练字,长发瀑布般的披撒在脸侧。

“许多多在哪?”贾平安看来看去,并未发现第二个人。

女子抬头,瀑布在脸侧往脑后滑过。

她右手执笔,左手在脸侧一捞,长发就被捞到了脑后。

微微瘦削的脸上,一双好像是看什么都不屑的眼睛。

最要紧的是,她的衣襟比较开,能看到些风景。

别以为大唐的女子能爆炸,那些电视电影里的所谓袒胸露乳,更多是那些私生活混乱的权贵女子的标配。

而更多的贵女出门还得带着羃䍦。平民女子出门是否该戴着面纱,甚至能成为一个议题。

所以看到一个作风大胆的妹纸,连贾师傅都难免多看了一眼。

“好看吗?”有些沙哑的声线,那不屑的眼神,这妹纸怎么有些古惑仔的味道呢?

好看!

贾平安笑了笑。

身后有人说道:“兄长,这人说是贾平安,来寻你。”

女人点头,“百骑之虎?”

“你是……许多多?”贾平安有些惊讶。

“是我。”女子指着对面:“坐。”

先前是侧面,在女子正面坐下后,贾平安才发现她的胸前有个刺青,是一条蛇。

这条蛇大半在下面,蛇头就露在外面。

我去!

贾平安再次问道:“许多多?”

他觉得……一个女子混这种圈子不可能吧。

许多多颔首,伸手把桌子上的水渍拂去,贾平安低头一看,全是字,写的很难看,这下他算是知道招牌的来历了。

“是我。”许多多甩去手上的水,淡淡的道:“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他们叫我兄长。”

难道你是女汉子?

还是说你是真的汉子。

贾平安目光转动了一下。

“我是女人。”许多多双手往后,飞快的弄了一个发髻。

“你寻我何事?”

女人善变,不只是性子,还有气质。扎好长发的许多多看着少了些颓废气息,多了些诱人。

“某想寻消息。”

“什么消息?”许多多摆手,示意那些恶少无需进来保护自己。

这是赤果果的不屑贾师傅的武力值。

“说出来之后,你再无拒绝的余地。”贾平安目光炯炯。

许多多沉默。

“好处呢?”

果然是大姐大。

贾平安说道:“同是天涯零落人,江湖儿女,携手共助。”

“你是百骑。”许多多一缕长发飘落在胸前,那个蛇头看着多了些旖旎。

“可某还是扫把星。”贾平安说道:“某需要的是一个长期伙伴。”

第一不白嫖,第二不会提起裤子就不认人。

贾师傅是个有节操的汉子。

“好处。”

“谈钱多伤感情?”贾平安觉得一根筋的妹纸也不错,“雍州刺史许敬宗和某的关系你可知晓?”

许多多摇头,“许使君于我而言就是擎天玉柱,沾不上。”

擎天玉柱……贾平安打个哈哈,“去问问。”

许多多抬头,“去问问许使君和扫把星的关系。”

这个不用问,外面一个恶少说道:“兄长,他们穿一条亵裤的。”

擦!

说穿一条裤子就好了,俩男人穿一条亵裤,也就是内裤……这多侮辱人?

许多多深吸一口气,一双阴郁的眸子看着他,“我要如何才能信你?”

季布一诺千金,哥就是行走的季布啊!

“某用节操作保。”

贾平安的脸皮比长安城城墙还厚。

许多多冷笑,“节操……世间最不值钱的就是节操。”

这妹纸看来被社会毒打过不少次,是个明白人。

要不咱们睡一觉,然后就成了自己人。

贾平安想来想去,真的想不到自己能取信许多多的办法。

许多多突然笑了,就像是阴暗角落里突然盛开了一朵花,“我有个法子。”

“你说,某能办的,保证不含糊。”

这不是贾平安瞎说,而是有迫切的需要。

他的目标就是在皇室和山东士族之间来回刷好感。皇室和山东士族看似有共同的利益,可以算是盟友。可等小圈子被痛击之后,山东士族在皇室的眼中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若是消息不灵通,弄不好他就会成为炮灰。

所以他是真心真意的想寻个伙伴。

但许多多这人有些邪性,还得观察。

许多多笑了笑,一拍案几,“取了酒水来,今日我和百骑之虎歃血为盟!”

擦!

捅自己刀子?

一个碗,一坛酒。

许多多拍开酒封,豪迈的倒了一碗酒,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把短刀来。

这是要动手了?

许多多毫不犹豫的用短刀在左手食指上割了个口子,把鲜血滴进碗里。

滴答,滴答……

贾师傅有些慌。

别看他敢上阵厮杀,可那是带着血勇去的。

现在让他割手指头,真的心慌。

就和后世去医院验血一样,最早医院是用玻璃渣还是用什么去戳手指头,贾平安亲眼看到一个手指头被机器切掉一根都不眨眼的硬汉,在面对这个取血过程时慌得一批。

“贾文书!”许多多把还沾着她血的短刀递过来。

会不会有病?

还有刀子没消毒。

万般念头闪过,贾平安举刀……用力一拉。

“算了,某右手有些抽,你帮某割。”

许多多拿着他的左手,举刀……

滴答,滴答……

痛啊!

敌人捅你和自己捅自己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还有突然被捅和有准备被捅的感觉也不同。

贾平安深切体会到了。

他端起酒碗仰头。

咕咚,咕咚……

哎!

喝完酒,放下碗,他觉得不对。

许多多的神色多了些放松,“我还没喝。”

这个少年有些蠢!

不过蠢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再来!”

于是又是一次。

贾平安出了酒肆时,觉得嘴里全是铁锈味。

酒肆里,许多多把手指头送进嘴里吸吮着,然后拍拍案几。

众人进来。

“蓝田县令崔建今日来长安,去查探他的踪迹,查到马上来报。”

……

消息在午前到了百骑。

一个恶少站在皇城前,看着很嘚瑟。

“他刚进城。”

“好。”

贾平安转身。

规矩呢?

恶少觉得这人有些不要脸,“钱呢?”

“还要赏钱?”贾平安摸摸身上,“没带,等一下。”

恶少看着他进去,觉得自己被骗了。

随即一个看门的军士出来,手中拿着一串钱,“贾文书给你的。”

恶少哆嗦了一下,他可以不怕贾师傅,但却怕金吾卫。

而且贾师傅竟然能随手和这些军士借钱,这个本事非同一般啊!

这说明贾平安在这里吃得开。

军士回去,和同伴吹嘘道:“借二十文还三十文,贾文书果然豪气。”

这比高利贷还高利贷,当然要借。

晚些贾平安就出来了。

他从皇城出来,一路顺着方向寻过去。

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带着两个随从的崔建。

和上面见面时相比,崔建看着多了些稳重。

看来还是社会毒打更能让人成熟!

贾平安没有上前,而是跟在了侧面。

宽敞的朱雀街上车水马龙,但依旧很宽松。

崔建含笑对随从说道:“此次能回长安城,多亏了家里出手相助,等晚些安置好了,请了刚回长安的崔义玄一枝饮酒。”

随从说道:“崔义玄那边带着一家子人来了,这是要在长安常住的意思,有些让人看不明白。”

“崔氏必须要用这等法子来告诉皇帝,崔氏并无野心。”

“这不是人质吗?”

“皇帝不屑于人质,不过给了也好。大家心安……”

崔建的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个男子,马儿长嘶,人立而起。

男子惨叫一声倒地。

“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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