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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奶娃很闹腾,晚上会嚎哭,哭起来不依不饶的。

二郎哭了,卫无双睁开眼睛,睡意瞬间就消散了,随即起身穿衣去查看。

卫无双随手带门没带好,秋风一吹,房门又开了。

贾平安睡眼惺忪的看了外面一眼。

斜对面烛光摇曳,带孩子的奶娘正抱着襁褓转悠,接着多了一个人影,应当就是卫无双……

卫无双接过孩子轻声哄着。

贾平安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这几日想的名字。

二郎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庆……

三郎……可怜的贾老三,在贾家,目前的贾三郎是苏荷的儿子。

那些名字在脑海里转悠。

贾平安觉得自己在睡觉,但脑海里却单独开辟了一个空间用于想孩子的名字,很神奇。

我迟早会神经分裂!

吱呀!

房门关了,接着就是蹑手蹑脚走来的声音。

解衣的声音传来,贾平安睁开眼睛。

一个曼妙的后背……

那双长腿,咳咳!

卫无双上床,轻轻把被子揭开,一只手拉了她一把,她顺势进了被子里。

贾平安抱住她,“冷吧?”

“嗯,有些冷,看着她喂二郎,接着二郎就睡了。”

卫无双打个寒颤……秋夜真的凉。

贾平安把她紧紧搂住,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夫君。”

卫无双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却伸手搂住了贾平安的脖颈。

不知是谁先动的……

老夫老妻了,都知晓对方喜欢的方式,配合的天衣无缝……

卫无双喘息着低声道:“刚才我去看了大郎,睡的四仰八叉的,真是有趣。”

贾平安微微喘息,“孩子就是这般,如今有趣,长大就让父母头疼。不过这头疼也是人生乐趣之一,只要不成祸害,那便是好孩子。”

他已经想通了,什么出人头地,什么牛逼哄哄……没必要这么去要求孩子,只要打好基础,培养好孩子的三观,以后的发展顺其自然吧。

卫无双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嗯了一声。

二人迷迷糊糊的,贾平安突然说道:“叫贾洪吧。”

卫无双猛地惊醒,“谁?哦!二郎……贾洪。”

“嗯,就叫做贾洪。”

贾平安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背上,二人渐渐入睡。

第二日早饭,贾平安严肃的宣布道:“二郎叫做贾洪,三郎叫做贾东。”

老贾家太惨了,取个名字让贾平安绞尽脑汁……比如说那些美好的名字,一旦冠上贾这个姓氏,顿时就成了笑话。

贾有钱!

贾有才!

贾正经……

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两个不必担心贾的名字。

卫无双昨夜就知道了,所以很是淡定,苏荷却楞了一下,“贾东?嗯,好名字。”

贾平安想到了贾宝玉,连特娘的宝玉都是假的,老贾家一连串贾,最终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决定了名字后,贾平安如释重负。

到了前院,阿宝已经被牵出来了,正在不耐烦的撅蹄子,甩脑袋。

“这是想出去跑跑?”

贾平安拍拍它的脸,阿宝欢喜的叫唤着。

段出粮欲言又止,贾平安说道:“有事就说。”

段出粮说道:“郎君,昨日我出去碰到了一个军中的同袍……”

这货当年在军中就和恶鬼般的,竟然还有相熟的同袍?

“他此次去辽东功劳不小,可时至今日……”段出粮木然的目光中也多了些不解,“依旧没有赏赐。”

“他可去问了?”

贾平安觉得不可能。

“问了,说是没有。”

贾平安皱眉。

此事就在兵部,为何没有赏赐?

兵部统计有功之人的名册,随后朝中君臣商议赏赐的规格,最后发放钱粮。

“应当这是晚一些吧。你晚些在皇城外等着我。”

贾平安出了家门,阿宝激动的开始狂奔。

出了坊门后,阿宝就彻底放开了。

超越一个又一个,当到了皇城前时,阿宝长嘶一声,竟然是不过瘾的意思。

“回头出城去跑。”

贾平安拍拍它的脖颈安慰着。

早晚天冷,若是跑出了汗就麻烦了。

“小贾!”

许敬宗和几个宰相走在一起,见他来了就招手。

宰相们回头看了他一眼。

李义府笑眯眯的,但贾平安知晓此人对自己恨之入骨。

任雅相一脸平静,对于这位下属,他实在是有大口槽要吐。

李勣越发的云淡风轻了。

从辽东归来后,他就彻底的回归了文官的角色。

“英国公此后真的不出征了?”

卢承庆看似关切的问道。

可李勣就是他们在军方唯一的大佬,影响力超群。李勣若是能保持着影响力,山东士族的人自然能通过他得到更好的机会。

这便是资源!

李勣点头。

“老夫老了,以后只想含饴弄孙。”

卢承庆心中郁郁,说道:“令孙悍勇……”

含饴弄孙,你含一口饴糖去逗弄李敬业试试?

众人的脑海里不禁浮现了一个画面:李勣坐在台阶下,手中拿着一块饴糖冲着李敬业逗弄,“乖孙,想不想吃?”,随后又把饴糖放进嘴里假装要吞进去……

身材高大宽厚的不像话的李敬业奶声奶气的道:“阿翁不许吃……”

呕!

贾平安都差点想干呕一下。

李勣面色平静的看了卢承庆一眼,“重孙也是孙,卢相不知晓吗?”

你卢承庆就是个棒槌,断章取义。

卢承庆有些懊恼,但却被李勣这话里隐藏的讥讽给激怒了。

他出身于范阳卢氏,和李勣比起来,他便是高高在上的凤凰,而李勣只是一只山鸡罢了。

你这是在讥讽我的小老弟?贾平安微笑道:“卢相为人大量,贾某也深知。”

你这是要胳膊肘往外拐?李勣眸中多了异色。

这娃定然是昨夜喝多了,宿醉未醒。许敬宗干咳,“小贾……少喝些。”

李义府只是在笑……狗咬狗啊!李勣被卢承庆讥讽,贾平安却吹捧卢承庆……这是想干啥?这是贾平安想缓和和山东士族的关系。

山东士族不是省油的灯,你这等手段白瞎了。

卢承庆微微一笑。

贾平安微笑道:“听闻卢相以前任职吏部考功员外郎时,曾遇到一位负责漕运的官员犯错,丢失了粮食,卢相本是把他评为中下,可见那人听到判语后依旧平静,便大加赞赏,把判语改为中中,此人依旧平静,卢相赞誉他为宠辱不惊,随后又改为中上,果然是雅量高致,气度不凡。”

卢承庆一怔,旋即就笑了。

这是他宦途中的一件雅事,至今提及依旧颇为自得。

他看了贾平安一眼,心想此人难道是想和我山东士族缓和关系?

贾平安是铁杆的后党,可皇后却带着一伙人对山东士族百般挑剔,还弄了个什么姓氏录,一心想把山东士族从高高在上的云端打落尘埃,双方早已成了死对头。

而且贾平安这几年也没少给山东士族添堵。长孙无忌一伙倒台后,山东士族为了扩张自己的影响力,调派了几个大儒去国子监……

可没想到这几位大儒被贾平安一顿‘毒打’,影响力是大了,但全是差评。

这样的关系……如何能缓和?

你想多了……卢承庆的笑意很淡。

贾平安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倒是忘记了,那官位乃是大唐的,考功评判是靠个人喜好……还是靠规矩?”

他扬长而去,身后的卢承庆面色渐渐铁青。

李勣恍然大悟……

许敬宗赞道:“小贾这话……老夫觉着极为妥当,果然是顾全大局的小贾啊!这番话老夫觉着该作为官员的座右铭,好生学学。”

——你作为考功员外郎,职责是查看官员的政绩好坏,根据朝中定下的评判规矩来判定官员的考功成绩。

这是你的本分。

可你却公器私用,把规矩丢在一边,把职责也丢在一边,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决定官员们的前程……

你以为你是谁?

皇帝?

还大言不惭的引以为荣!

这是不知廉耻!

贾平安好犀利的手段!

李义府本来有些小嫉妒,但他本是帝后对付世家门阀的猎犬,此刻得了机会岂有不动手之理?

他微笑着,阴阴的道:“昨日卢相还呵斥别人渎职,不知此事可是渎职?难道公器私用,凭着自家喜好行事是称职?”

卢承庆面色难看,一言不发。

他能说什么?

官场风气就是如此,看看宰相们那恍然大悟的模样,分明就是觉着此事乃是雅事,可贾平安却另辟蹊径,从渎职的角度给了他一巴掌。

世家门阀占据主流时,皇室衰微,什么称职,什么渎职……这个天下是谁的?世家门阀的,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渎职,这是雅事,渎你妹!

但现在帝后在一步步的扳回局势,卢承庆坐蜡了。

晚些,李义府驱使自己的人弹劾了卢承庆。

李治早就看卢承庆不顺眼了,得了这个机会当即就发作了起来。

“卢承庆外出为润州刺史。”

尚书省中,值房里,李勣眸色平静的看着贾平安。

“润州……”

润州在后世江苏镇江那一带,此刻那里可算不得好地方。

李勣见他沉思,就微笑道:“你可知晓陛下此举的深意?”

贾平安摇头。

多年前的事儿揪出来作为处置卢承庆的依据……

“陛下好似急不可耐。”

“对。”李靖微微一笑,“卢承庆去年才为相,可也只是挂了个参知政事的头衔,那时陛下磨刀霍霍,准备对长孙无忌一伙动手……”

这……

贾平安说道,“山东士族深恶长孙无忌一伙,陛下当时让卢承庆参与审讯长孙无忌一伙人,这是要确保捶死那些人……”

长孙无忌一伙已经被处置的差不多了,显庆五年已经接近了尾声。

李勣淡淡的道:“飞鸟尽,良弓藏。”

你把卢承庆比作是良弓……那你是什么?

贾平安说道:“狡兔死,走狗烹。”

李勣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欣慰之色……卢承庆只是帝王的夜壶,用了就扔,把他比作是良弓,皇帝那里怕是会不高兴。

皇帝不高兴……老夫都开始养老了,自然不在意。可我的乖孙还在啊!

“走狗!”

李勣眸色平静,“不过这是一场较量,小贾,你等着看,山东士族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出手……卢承庆去不了润州!”

大佬你自信的样子真的让人觉得是在装比!

贾平安笑了笑,不以为然。

“对了,敬业这几日不着家,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当然是去平康坊甩屁股了。

“我也不知。”

罢了,出卖小老弟的话,他大概率会被毒打一顿,随后被禁止去平康坊……

那也不错,可李敬业那个铁憨憨定然会去寻其它地方的暗娼。

暗娼的价格不透明,经常宰客……而且暗娼也不会集体去检查身体,若是有些病什么的,传染了怎么办?

贾平安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

他随即溜了。

出了皇城,段出粮正在等候。

加上徐小鱼和王老二,四人出了长安城。

“武阳公!”

这个渐渐陌生的称呼让贾平安不禁有些惆怅……

哥现在是郡公了啊!

前方来了个骑马的妹纸,英姿飒爽啊!

不,是沉静如深潭。

“青衣!”

魏青衣策马过来,拱手,“武阳公去何处?”

肌肤好白嫩,双眸更像是两口深潭,深邃,让人想钻进去查探一番。

“出城去转转,访友。”贾平安见她的马背上带着包袱,就问道:“你这是去了终南山?”

魏青衣点头,“有些书落在了原先终南山的住所那里,我去带了回来。告辞了。”

一个妹纸就敢一人上终南山……若是让他的三个婆娘一个个的单独去,大长腿定然是淡淡应了,苏荷会撒泼耍赖装死狗,高阳会傲娇的甩着小皮鞭,说这只是小事,小贾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贾平安拱手,随口道:“青衣你用了哪家的脂粉?竟然这般白嫩。”

已经错身而过的魏青衣一怔,“我从不用脂粉。”

那就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美人。

后世这等美人无需刷流量,只需露个面,定然就会广为人知……来个一万年一见的美人的名头如何?

一路到了个村子。

段出粮带着他们寻到了一户人家外面。

“张老三可在?”

府兵没事儿就在家里种地歇息,但看看院子里有些打熬力气的东西,可见这些府兵在家也得操练。

“谁呀?”

一个大汉开门看了一眼,“老段?你怎么来了?”

大汉看着有些虚火段出粮。

段出粮回身,“这是我家郎君,他想问问你一些事。”

张老三犹豫着。

那些事一旦被捅出去,我会不会倒霉?

而且这个年轻人看着也不靠谱……不对,这个年轻人有些眼熟。

他仔细想想,当初强渡鸭绿水时,他好像看过此人……

看过……

他突然颤声道:“可是贾郡公?”

贾平安点头,张老三欢喜的道:“快请进,娘子,快去泡茶来。”

如今贾家的茶叶按照等级划分,低档的茶叶百姓也喝得起。

贾平安等人进去,那妇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去了厨房。

贾平安看了一眼屋里,摆设简单,但在普通人的范畴内已经算是不错了。

府兵省下了许多赋税,这便是一个优势,加之出征有赏赐……基本上一个合格的府兵家在当地就属于小康。

这就是榜样,随后大伙儿都削减脑袋想去当府兵。

闻战则喜,悍不畏死……

这一切都有根源。

张老三站在边上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无措。

段出粮低声道:“郎君,张老三厮杀得力。”

在沙场上悍勇的一批的悍卒,在家中却就是个憨实的汉子。

这才是大唐的根基。

作为兵部侍郎,贾平安有权利来调查此事!

“你等此次归来并没有功赏?”

张老三犹豫了一下,贾平安笑道:“你只管说,我在长安城中,但凡谁敢因此寻你报复……”

他只是微笑,可张老三却想起了那些巨大的京观,以及那一把烧死了十万联军的大火。

“没有。”张老三有些迷惑,也有些愤怒,“前一次征伐辽东时也没有赏赐,兄弟们都说怕不是有奸佞哄骗了陛下,把那些赏赐给贪腐了。”

这些撒比!

贾平安面色铁青,“是你一人还是都如此?”

“都如此。”

贾平安起身,“等着。”

他接着去了不少地方查探。

“郎君,快关城门了。”

夕阳在天边挂着,把周围的云霞映照的美轮美奂。

贾平安点头。

第二日,一大早贾平安就出发了。

他没去兵部报到,而是径直和宰相们一起准备进宫。

“请示陛下,贾平安求见。”

宰相们在边上微笑。

少了一个卢承庆,大伙儿都觉得很是嗨皮,看着贾平安的目光中多了些和气。

任雅相问道:“可是有事?”

贾平安点头,平静的道:“有些事想进言。”

任雅相是宰相兼兵部尚书,按理兵部侍郎就是下属,该恭恭敬敬的,可贾平安这个侍郎还挂着一个零陵郡公的爵位……

别的爵位任雅相不在意,可这个零陵郡公乃是军功而来,他也没办法。

随后进宫。

李治见贾平安进来,下意识的皱眉。

此人一来,多半没好事。

不等宰相们开始议事,贾平安就上前说道:“陛下,臣有事进言。”

李治点头。

贾平安抬头,目光炯炯的问道:“敢问陛下,前次征伐辽东和此次征伐辽东的将士们为何没有赏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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