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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心中也是一阵后怕,有些事情,得知的片面,就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牛痘就是如此,谁知道这东西接种以后的反应会这么大?

因为亲自经历过,按照李承乾自己的估计,高烧时候的温度都到三十九,甚至是四十度了。大人还能扛一下,小孩子烧到这个问题,很容易出问题的。

原本他还盘算着实验结束以后,立刻就给自己的三个宝贝孩子接种,但是亲自经历过后不禁一阵后怕。幸好自己这个当爹的先尝试了,现在看来,还得等他们长大了才行啊。

因为发病的时间不一样,所以每个人经历的病程都是不一样的。像李承乾和窜天猴,怎么也要待满一个月零十几天,才能彻底的恢复。

张赟虽然发病早,但是他的伤口却是最先愈合的。

出了一些痘疹,虽然留下了痘痕,但是看起来并不如何的明显,跟虏疮的疤痕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况且,这样的痘痕,一般在肤色晒均匀、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慢慢消除的。到最后,如果不仔细辨别,是发现不了的。

预定一个月的时间推迟到了一个半月,时间抵达,就在隔离区以外的人在猜测四人究竟怎样了的时候,李承乾和孙思邈、张赟、窜天猴,如同没事儿人一般,走了出来。

袁天罡·今天也来了,看到太子和孙思邈都平安无事后,才松了一口气。至于张赟和窜天猴,直接被他忽视了。

这一次的实验,不管之前两位哪一位出现问题,都是他们道门无法承受的。

不过现在看来,赌的大,收获也就更大,四人进去四人出来,还没一个出现问题,这么高的成功率,看来这一次的实验,十有八九能成功了。

快步的迎上去,袁天罡拱手道:“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孙道长,看样子,你们的实验成功了!”

李承乾并没应话,而是把孙思邈让了出来。

尴尬的看了李承乾一眼,孙思邈回答了袁天罡:“还没有,现在实验也只是进行了一半而已,真正需要面临考验的,是虏疮。只是,长安附近没有发现哪里有虏疮病人,咱们这进行到一半的实验,还得继续下去啊!”

隔离观察的时候,李承乾就跟孙思邈把事情说清楚了。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实验,所有的成果都只能孙思邈当大头领取。就算李承乾这个太子也挂名,百姓们也只会觉得这位是金主。甚至于,没准儿还会怀疑太子这是来分功劳的。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太子,竟然知道怎么对付虏疮?

不过,对于孙思邈而言,他这样的行为,就是跟窃名差不多了。

袁天罡并没有注意到孙思邈怪异的神色,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道门挑选出来的志愿者们,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孙道长尽管吩咐就是,道门一定大力支持。”

行礼告辞以后,袁天罡走到了李承乾面前。

“太子殿下,道门已经聘请了超过百支商队,帮着您寻找患病的母牛了。另外,您的养殖场这段时间都没能正常运转,一定亏损了不少钱,不如,就由道门承担这份损失,如何?”

李承乾奇怪的看了袁天罡一眼道:“你老袁平时还行,但是这个非常时期,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说吧,你又要干什么?”

袁天罡笑道:“太子殿下这就说过了,其实,贫道的要求很简单。既然学院成立了史学院、天文学院、工学院等,贫道就想着,是不是能....”

李承乾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了:“滚球,想都别想。你指望老子教书育人的学院,给你教出一堆神棍?你可拉倒吧,老袁,这事儿没得商量,你再提,别怪孤翻脸!”

袁天罡没想到太子把话说得这么绝,只能悻悻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袁天罡离开的背影,李承乾叹了一口气。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这种行为。人在做事的时候,好多时候都要当机立断,拖拖拉拉的,只会给自己找难受。

像袁天罡,短暂的拿来合作没关系,让他打蛇随棍上,那就直接成了跗骨之蛆。

这段时间他虽然被隔离着,但是送餐送水送物资的,就是获得了牛痘免疫力的耿不曲,暗卫百骑司的情报,他还是能看到的。

过了“年”这个特殊时期,再加上长孙无意之间添的一把火,佛道又一次冲突起来了。冲突到最明显的时候,甚至于双方都会有人去对面砸场子。

冲突一旦发生,底下的碰撞,就不是掌舵人能够轻易控制的了。一小股怒气的火苗,或许是某个道士产生的,或许是某个和尚产生的,但是必然会蔓延到自己人身上,甚至越界点燃对面的怒火。

长安县令这段时间都要愁成秃头了,长安城内,好多地方都发生了和尚跟道士的械斗。明明双方都打破头了,但是捕快一问,都说不是自己的错,当然,也不是对方的错。

看似和和气气的互相道歉以后,没准儿捕快一离开,就会再次打起来。

事情进展到了这一地步,已经有些超出预期了。

坐在养殖场属于自己的小屋子里,李承乾敲了敲身侧的窗户。

没过多久,耿不曲就走了过来,单膝跪地。

看着耿不曲利落的动作,李承乾也想自己到这个岁数的时候,也能有这样的身子骨。

“起来吧,没下属在,不用对孤这么尊敬。”

耿不曲站起来,笑道:“太子殿下对我等奴仆,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啊。但是殿下,我们卑贱者联盟的人虽然悲苦,但是其中不乏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必要的时候,您还是要威严一点才行啊。”

指指自己身边的椅子,示意耿不曲坐,李承乾道:“这个,孤自然知道。叫你来,是有事儿交给暗卫和百骑司去做。”

“殿下尽管吩咐。”

“记得当初孤让你们买的那些胡人奴隶吧。”

“记得,殿下的意思是....”

“看样子你还记得孤的计划,这个计划是时候施展了。虽说大局上来看,还不到时候,但是,孤觉得,到了玄奘和孙道长都出面的时候,局面反而不好控制了。”

耿不曲点点头说:“老奴也觉得如此,再说,把孙道长牵扯其中,确实不太好啊。”

李承乾笑道:“对呗,所以啊,孤改变了计划,让玄奘和孙道长从油变成灭火的水。现在佛道虽然都看对方不顺眼,但是第三方势力加入,想要变成鹬蚌相争中的渔翁,绝对会被他们联合对付。景教这些,等佛道收拾完毕以后,他们自身积蓄的怒气,差不多也消散了,这个时候孙道长和玄奘再出来,才是最合适的。”

耿不曲起身拱手道:“老奴明白了,这就下去安排。”

李承乾笑着点头,送耿不曲出门,顺便去隔离区看看。

东宫的商队,加上道门的卖命支持,单单关内道,就找到了不少患病的母牛。虽然其中有些被排除了,但是剩下的,依旧足够给参加实验的道士们全部做实验。甚至,还绰绰有余。

多出来的,本着不能浪费的好品德,李承乾把亲率都给叫了过来,给亲率整体也给接种上了。皇帝皇后、朝堂那边不是没有邀请,但是皇帝一口拒绝了。在没有真正见到成果之前,他们的一贯作风就是按兵不动。

相比较这些墙头草,还是老婆好,除了还在照顾孩子的苏媛和秀秀,阿史那雪和武媚都完成了接种。

真正投入工作状态的孙思邈,其实是很拼的,从他桌案上摆着的见底咖啡瓶,就能看出他熬夜不是一次两次了。

走到老孙身边看了看他的记录,李承乾好奇道:“孙道长,你总结出什么了?”

突然被打扰,让孙思邈很是恼火,但是发现是太子以后,就平静了下来。

随手拿出一份记录展开,孙思邈道:“总体而言没什么大的问题,虽然有几个人病的很凶险,但是,无一例外都挺过来了。老道发现,接种痘浆以后,接种到发病的时间虽然跟身体状况有关系,然而关系不是太大,你和亲率的将军,只是个例而已。

但是,发病以后,身体的反应,就跟身体素质有关系了。强壮少病的,反应就小,体弱多病的,反应就剧烈。最剧烈的,甚至有可能威胁到性命。所以,接种以前,接种人的身体状况,很是重要....”

看着孙思邈讲起来就滔滔不绝的样子,李承乾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说到底,牛痘的接种,他虽然扔出来,但是并没有真的关心。得到四个人的数据以后,就觉得很满足了。或许,孙道长的态度,才是真正适合医学研究的态度。

翻看了一下孙思邈的记录,李承乾认真道:“牛痘的接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应对虏疮,才是真正的难关。我准备去见父皇,问出上一次虏疮爆发的地点,您意下如何?”

孙思邈好奇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莫非你觉得虏疮爆发过的地方,还会再出现?”

“那是一定的,否则的话,为什么虏疮屡屡发生,屡屡消散,却始终不绝?其实,就我看来,咱们虽然不能治虏疮,但是能把它消灭。只要患虏疮的人消失超过两年的时间,您信不信?这种病,至少在大唐就消失了。”

听了李承乾的话,孙思邈想了一下以后,郑重道:“既然你有信心,那就问一问,按照老道对古籍的总结和这些年的研究,虏疮四季都有可能发生,但是,夏天是最容易爆发的。”

李承乾点点头,拿起孙思邈的一份报告,转身就离开了。

如今已经是三月了,虽然早就过了发病期,但是因为要回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孩子们,李承乾还是在养殖场外围,把身上好好清洗、消毒了一遍,才正式返回长安。

回到东宫,令李承乾哭笑不得的是,一别两个多月,俩儿子都不怎么愿意找他了。抱了没一会儿,他们就会回头找妈妈,找不到就要哭,老父亲的内心很是受伤啊。

不过好在丫头还是比较体量老爹的,抱着的时候很是平静,就是对父亲的冠带很是好奇,总是会伸手扯一扯。

三个大人,一人一个孩子抱着,不知不觉间,东宫已经变成一个很大的家庭了。

吩咐宫女上茶以后,苏媛问道:“夫君,您把小雪和媚娘叫去,怎么她们没跟您一起回来?”

逗了逗丫头,李承乾道:“她们必须在养殖场待着,等彻底没事儿了,才能回来。不只是她们两个,等孩子没那么粘你们了,你们两个也得去。”

虏疮能不能被彻底消灭,还是一个未知数,至少现阶段它对人还有威胁,不能放松警惕。

阿史那雪和武媚都不在,晚上跟谁睡觉就成了一个大难题。苏媛因为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很累,所以一般都是跟孩子的奶娘一起睡的。

房间里有外人在,就睡不着觉。这是李承乾延续了两世的痼疾,并且他不打算更改。

权衡利弊之下,李承乾就跟着秀秀回了宜春宫。

一晚的熟睡。

第二天一大早,晨练依旧如故。

虽然短时间里病了两次,但是能全部扛过来,跟身体素质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上一世已经吃够了身体的罪,这一世,李承乾觉得还是对自己苛刻一点的比较好。

沙袋打起来,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下,纯粹就是让手脚习惯击打的力道而已。

剑法虽然还在练,但是更多时候,他还是把剑当刀耍的。但是,不管是剑术还是刀法,恐怕他往后都很难有机会施展了。看皇帝老子就知道,当皇帝想要上战场,恐怕保护他的人,比杀敌的人还要多。

箭法还是很有用的,大丧东征过去后,每年例行的秋猎中,还能露一手。都说将门无犬子,皇家总不能总是出赖皮蛇吧。等我当了皇帝,一定要给后世子孙立个规矩,要是连锻炼的苦都吃不了,快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将军式皇帝的养成方式,虽然偏激了一点,但是一定是有可取之处的。

这么想着,李承乾接连开箭,五根箭矢以相同的间隔时间,一一钉在箭靶的中央。

时至今日,李承乾的箭术已经到了一个随心所欲的境界。说起来玄乎,其实就是大量的经验累积之下,已经不需要刻意的计算下降多少、风速多少了。卖油翁的道理,在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

正对着射箭已经没了乐趣,李承乾干脆背过身子,在转身的一瞬间锁定一个箭靶,随即迅速射箭。

嗖!

第六箭射出,按照他的预计,本来应该正中第一个靶子上的箭矢,破开箭杆再钉在靶子上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在命中的前一瞬,它却诡异的飞到了一边。

几乎是下意识的,第七根箭搭到弓上,李承乾对准了身后右侧的假山石。

“谁!”

一边的张赟也察觉到了异常,袖子一抖,两手都握住了一把匕首。

假山石后面,传来了皇帝的声音:“警惕性不错,猜的也很准,但是啊,朕射箭的时候,明明弓弦已经响过,为什么你就没能听见?”

听出是皇帝的声音,不似作伪以后,李承乾才稍微松了一点弓弦。

假山后走出二人,正是李世民和李涧。

难怪了,除了这一位,还有谁能拿着弓箭闯入东宫?

错了就认,李承乾松开弓弦,把箭插到地上,拱手道:“当时儿臣太过于注意箭矢的去向了,也就没有理会周边。”

见太子乖乖认错,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看向一边的张赟说:“张赟啊,你也越过越回去了。朕可是比太子更早一瞬开弓,你怎么就没听出来?东宫的这段时间,看样子让你懈怠了不少啊。可还记得朕跟你的约定?”

张赟毫不犹豫跪倒在地说:“陛下教训的是,是奴婢懈怠了。陛下的命令,奴婢一日不敢忘,必然将此身挡在太子身前,无论何时何地。”

李世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指指一边,顿时李涧就拽起张赟,俩人离开了几十步以后,就对打起来,看起来,谁都没有放水。

走到李承乾的身边,拿起地上的箭,李世民随手一射,箭矢就钉在第一个靶子上,靶子上的第一枝箭,虽然没被破开,但也是飞出了一块碎片,明显是射中了。

“不管是武功还是箭术,都是越放就越废啊。朕昨天试着跟李涧动了一次手,结果,觉得自己都快忘记杀生是什么样的感觉了。朕明显感觉出,李涧是留手了的,可是这样,朕依旧落败了。想一想,朕自即位以来,还是荒废了的。

你作为太子,当初朕也只是想着你能学一学就是了。但是谁想,你精益求精,箭术甚至都到了朕也要感叹的地步了。来,第二个靶子,试试。”

李承乾答应一声,随手搭上一根箭,就射了出去。

箭矢准确的正中第二个靶子上的箭杆,虽然没能射中靶子,跌落一边,但是从第一个箭破碎的情况来看,比皇帝的还要更靠近箭杆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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