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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永泰也沉凝不语,许久之后才道:“自强,此事你向叶相和方相汇报了么?”

“暂时还没有,伯孝公这几日身体欠佳,我想要还是先和伯孝公商计之后,再作定议。”郑继芝身体欠佳,这段时间都是断断续续在处理公务,崔景荣也不想过分劳累对方,“齐相,伯孝公既然已经提出致仕多次了,内阁是不是尽早把尚书人选确定下来,这样也有利于办事。”

齐永泰也觉得头疼,这是叶向高和方从哲之间的博弈,他也插不上手。

叶向高想让黄汝良出任户部尚书,但是又不肯在吏部尚书人选上让步。

方从哲当然不肯答应,提出的条件就是吏部和户部尚书二人之间,须得要由福建——江右士人与南直隶——浙江士人均分。

可对于叶向高来说,哪一个位置让出去都舍不得。

可方从哲同样不爽,作为分管财政的次辅,如果黄汝良出任户部尚书,以他和叶向高之间的密切关系,那他这个次辅对户部的控制力比现在都还不如了。

其实齐永泰对于叶向高和方从哲之间的争执一样十分不满,吏部和户部两大最重要的部门都要被江南士人掌握,未来北地士人的话语权势必被削弱,尤其是那个顶着北地士人名头的阁臣李三才还倾向于江南,如果不是叶向高还算一个较为识大体的首辅,只怕内阁里边的龃龉事儿还要更多。

这一轮人事调整进行得很不顺,无论是江南士人内部的龃龉,还是江南士人与北地士人、湖广士人之间的争斗,甚至连北地士人与湖广士人之间似乎也有点儿貌合神离的感觉了。

这使得此轮调整一直处于一种寻找不到切合点的感觉,这也让齐永泰不胜其烦。

似乎是想通透了一些问题,齐永泰挥手压了压:“自强,我打算举荐你出任工部尚书,你要做好准备。”

“啊?!”崔景荣和孙居相都吃了一惊,这个说法早就传开了,但是传开并不代表会变成现实,因为每一次这种调整都会衍生出无数个版本,但齐永泰这般说无疑就是一种定论了,没有绝对把握,齐永泰不会说出口来。

“齐相,定了?”崔景荣定了定神,他有思想准备,无论是担任工部尚书,还是继续担任户部左侍郎,甚至也传言他要转任吏部左侍郎,他都不觉得惊讶。

“我刚才才决定。”齐永泰沉静地道:“如果不能尽快把几个重要人选确定下来,这朝中始终感觉就像是漂浮不定,大家都心思不属,许多事务也就做不下去,些许各人利益恩怨,就不要拿到台面上来计较了。”

崔景荣笑了起来,“齐相,您不是在说我吧?”

齐永泰也笑了起来,“当然不是说你,我是说我们朝里有些人,有些人个人心思太重,有些人则是计较太多,包括汝俊也是。”

齐永泰口中的汝俊自然就是指乔应甲,这么说也算是很直接的批评了。

乔应甲是齐永泰的亲密盟友,也是山西士人领袖,崔景荣是河南长垣人,而孙居相则是不折不扣山西士人。

“那有孚兄呢?”崔景荣皱了皱眉。

有孚是王永光的字,王永光是前通惠书院山长,山东士人中的翘楚人物,现在是工部左侍郎,若是崔景荣出任工部尚书,那么比崔景荣年长,同为北地士人,而且还比崔景荣早一科的王永光就不适合担任崔景荣的副手了。

“有孚我会推荐其担任南京吏部尚书。”齐永泰字斟句酌地道。

“南京吏部尚书?”连孙居相都有些惊讶了,“齐相,这合适么?”

“有孚曾经在南京都察院担任御史多年,而且还曾经担任南京兵部右侍郎,对南直隶那边情况熟悉,此番我觉得江南情况不太好,……”齐永泰没有深说下去。

王永光虽然是山东人,但是考中进士之后长期在南方任职,对江南、湖广情况很熟悉,是一个合适人选。

此番齐永泰准备在朝廷中央像江南士人让步,但是准备加强对江南的插手控制,这也算是一种交换。

南京吏部尚书直管南直隶十五府三直隶州的人事,权力颇大,与南京户部尚书、南京兵部尚书号称江南的三独坐。

“另外,伯辅,我有意举荐令弟出任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齐永泰又道。

孙居相迟疑了一下,“此乃朝务,我本不该插言,不过叔享担任金陵同知时间不长吧?而且据我了解,金陵知府贾化是个奸猾之辈,叔享和其共事也是颇多勾斗,此番叔享若是走了,只怕更是无人能制约此人。”

“嗯,也有两三年了,差不多了,南京吏治松弛,对朝廷诸多法令阳奉阴违,须得要严加整饬,所以我才会让叔享去。”齐永泰摩挲着下颌:“至于贾雨村此人,的确如你所说,但此人却还颇识时务,到时候我自会安排合适人选去接替叔享。”

齐永泰揉了揉太阳穴,他有一种感觉,这一年来江南那边局面有些诡异,他不知道叶向高和方从哲有没有觉察,或者是他们有意为之,许多官员对朝廷律令都有些拖延的迹象,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孙居相之弟孙鼎相性格坚执却又不乏灵活,比孙居相更机巧,所以齐永泰才会用其到南京,避免与江南士人矛盾太过激烈,若是孙居相反而不合适。

孙居相默默点头,齐永泰是吏部尚书出身,对大周官员情况十分熟悉,用人自然有其道理,当然这肯定又要和叶、方两位宰辅商量,甚至博弈交易。

南京都察院只设右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右佥都御史,不设左职,右副都御史其实相当于南京都察院二号人物,对孙鼎相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升迁。

“自强,这段时日你还须得要把户部这边事宜抓起来,京畿之地,冬春之际,是断断不能出乱子的,但是现在情况很不好,伯辅,你说说吧。”

齐永泰扶额,有些疲倦。

“嗯,根据顺天府和刑部,以及龙禁尉的一些线索反映出来,整个北直地区的白莲教发展势头极为迅猛,其中尤以永平府、顺天府、真定府、河间府、保定府为甚,另外从永平府反馈回来的线索反映,蓟镇各卫所中亦有不少白莲教徒混杂其中,而且有滋生蔓延之势,蒙古人此番入侵也加剧了白莲教及其分支变身在顺天府北部流民中的发展,……”

崔景荣猛然一惊,“那岂不是意味着京师城中也已经有了……”

“不是有了,而是在此之前刑部和顺天府就已经发现过这等迹象,虽然历经查处,但是始终难以断根,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般,难以根绝。”孙居相冷冷地道:“而且每次遭遇灾乱,便是白莲教的发展良机,其势力便会涨一波,极为棘手,……”

崔景荣点点头,他有些明白齐永泰的担心了。

如果朝廷赈济不到位,这顺天府北部五州县的逃难流民中便会成为白莲教发展势力的最佳温床,谁都知道在走投无路的绝望之际,这些人是最容易接受那等蛊惑人心之词的。

“齐相,户部正在和海通银庄接洽周转之银,只是数量较大,海通银庄这边还在商计,如果需要处理好,只怕还要增加数额,……”崔景荣看了一眼齐永泰。

齐永泰微微颌首,“我会和紫英去信,督促其帮着过问,这等时候,也需要各方通力合作,另外我也还有一个另外的想法,嗯,也是紫英提出来的。”

“哦?”崔景荣和孙居相都是和冯紫英打过交道的,崔景荣对冯紫英印象极佳,而孙居相则是不太喜欢冯紫英的风头太盛,加之其又深得乔应甲的喜欢,所以对冯紫英观感也比较复杂。

“山陕商会在永平府境内大举开矿和办铁厂、炭场,后来又办了一些生产砂灰泥浆类的工场,前期主要是清军和清理隐户,后期吸引了许多本地农户前去干活,也一度引起了本地士绅的不满,……”齐永泰沉吟着道。

“另外因为榆关开港,现在从江南、两广来永平和辽西这边的商船日多,加之下一步山陕商人在永平还欲进一步扩大兴建矿场和铁厂,所以紫英建议山陕商人准备先期从卢龙经抚宁到榆关和山海关兴建一条砂灰道路,嗯,据说用了他们说的那种水泥建成的路,便可不受雨雪侵蚀影响,行车走马便可风雨无阻,便是军队调动亦能因此受益,……”

崔景荣和孙居相精神都是一震。

虽然他们都不太喜欢商贾,但是也无法否认山陕商人是整个北地士人的重要支持力量,而且修路这等事宜本来就该是官府的事,便是以工代赈那也该是官府出钱出粮,但现在听起来似乎山陕商人竟然愿意主动承担了?

什么时候山陕商人也这般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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